爆米花

童年的记忆里,过年能实现的零食自由就是爆米花自由。

炒爆米花的人在平日里是隐形的,如冬眠的动物看不到半点踪影。其实,“蛰伏”的他们并非真的蛰伏,而是忙于一年四季的耕种劳作,到腊月时,才搬出炒爆米花的“家当”走村串巷找些过年钱补贴家用。

“嘭”的一声爆响,激活了大人们长期忙碌得近乎麻木的心,也兴奋了孩子们物资匮乏的童年。

“炒爆米花了!炒爆米花了!”孩子们首先拍起巴掌跳起来,纷纷跑回家里扭着大人去炒爆米花。

这个得抓紧时间,不然,炒爆米花的人走了便失去了一年之中唯一的机会,想要再炒只得等上来年。

忙碌的大人放下手中的活计,舀一升包谷,提上一个大大的干净口袋,再往小背篓里装一些抹掉了玉米的棒芯,去了炒爆米花的现场。

“嘭!”又一锅爆米花出锅,迸射出来的爆米花把个竹篾编织的大大的篓子装了白花花的大半篓,空间里,即刻弥漫着浓浓的爆米花的香。

刚才捂住耳朵的孩子们尖叫着打着快乐的哈哈,一哄而上伸出细小的胳膊赶紧地抓了一把爆米花就跑,生怕人家主人撵上来。

事实上,主人们不会撵上来。来炒爆米花的不是一个院的就是一个队的,再远一点儿也是邻队的人。大人们都认识,只不过小孩子们“作贼心虚”罢了。

主人麻利地将大半篓子的爆米花装进自家预先备好的大口袋里,再大方地抓出几把爆米花送给关系较好的熟人。

“谢了!谢了!我家也要炒,正排轮子呢!”熟人客套两句,顺手接过爆米花,香香脆脆地吃起来。

终于轮到自己家了,倒出背篓里的玉米棒芯,炒爆米花的人麻利地将玉米粒倒进黑不溜秋的罐罐里,点燃玉米棒芯,黑色的罐罐便架在火焰上,摇着手柄让罐子转起来使其均匀受热。

胆小的我躲得远远的,我喜欢爆米花但我害怕出锅时那爆炸般的巨响,毫不夸张地说,那声巨响炸得我心惊胆颤!

自家的爆米花终于出锅了,母亲在“销烟弥漫”中忙着上前收拾“战利品”,我怯怯地跟上去给母亲牵口袋,有观望的小孩子跑上来抓爆米花,母亲给他们每人装上一衣袋。

母亲背着一大袋炒好的爆米花回家,我乐呵呵地边吃边走,跟在母亲回家的路上。

家里有一个大大的瓦缸,专门用来装爆米花的,面上用一个沙袋严严实实地封口,害怕进了空气爆米花就不脆了,再压上几本厚厚的书。

过年家里来了小客人时,抓出一升爆米花;自己饿了想吃时,抓出一碗爆米花;大人们忙得煮迟了饭时,仍是抓出一碗爆米花接接肠子(填填肚子)。

炒爆米花时,也有人炒米米的,就是用同样的方法拿米去炒,爆出来的米米大颗大颗的,除了满足孩子的口瘾还可用于家里来客时泡米米茶。我也很想吃炒米米的,可母亲就是不允。

几十年过去了,炒爆米花是童年很期盼的事,毕竟一年只有一次的机会。现在的爆米花随时随地都有,在味道儿上也下了不少的功夫,巧克力味的,奶油味的,水果味的花样繁多品种齐全,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混在玉米粒里一起炒,内心总会莫名地恐慌:那还能吃吗!

爆米花本就含铅,现在又人为地添加了一些东西就不仅仅是铅的问题了,不管它卖得怎么好怎么俏,反正我是一颗都不敢吃的。

早些年那种白味的爆米花偶尔地碰上了,我还是会吃上几颗。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它陪伴了我的整个童年,吃着吃着就吃出当年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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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感冒的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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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Tech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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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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