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千年来美女和兔子争宠

不是吧？千年来美女和兔子争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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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吃啊，这是你最后一顿饭！”

“开什么玩笑？咱家没断粮，你不会要吃宠物解馋吧？”

“我是要解恨！你这只兔子，一千年前就抢我的男人，现在他来了，你就得立马消失。”

然后就是一阵“砰”、“啪”、“哎呦”、“扑通”的杂乱响声。

嫦娥倒下了。

1.

我就是那只兔子，有时候叫雪球，有时候叫小红眼，至于叫什么，得看嫦娥当时的心情。

不过不管是哪个名字，我立马就知道她在叫我。

做了她几千年的宠物，这种默契还是有的。

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名字——小雪，那时我是一名天宫的侍女。

天宫里天兵百万，神仙上千，我一个小侍女，实则是汪洋中的一滴水，很少有人注意到。

但时势造英雌，我还是出圈了。

在严禁谈恋爱的天庭，我偏不信邪，跟一个小道士眉来眼去，结果被从南天门扔了下来，积攒了多年的碎银子都没来得及带走。

这些大佬还自认聪明，对症下毒药，给了我一个量身定做的惩罚：从此以后，让恋爱脑的我再也看不上任何男人。

即便是多英雄，多深情，在我的眼里，都是草莽泥巴。

除非，除非我得到一滴最纯净最痴情的泪。

我笑了，他们太草率啦！为啥不问问当事人的感受？

才一百岁出头的我，在神仙世界里不过是个小丫头，哪里懂得情爱？只是知道那个小道士跟玉皇大帝沾亲带故，想攀攀关系找个靠山罢了，却被好事人诬告。

以后能不能恋爱的事情我没心思管，此时我正在穿云破雾往下落，暗暗祈祷第二次投胎能好点。

2.

说起来我是乐观派，祈祷的间歇还不忘记幻想。

我会变成一朵花？一只飞鸟？一片树叶？一个美丽的小姑娘？

渐渐地，重力起了作用。就算我体轻如燕，按照这个火箭速度往下掉，摔到地面也会碎成一摊饺子馅。

我赶紧调整了祈祷的内容:

“玉帝，求求你，不管是树枝、山头、房子，好歹给我一个落个脚吧！”      还别说，我跟玉帝的交情虽然浅了些，他到底还是给我安排了一个不错的落脚点：一个小白兔的身体。

事情是这样的。

就在我距离地面大约有一千米的时候，看到地面上一只雪白的东西在飞速奔跑，一个男人在后边穷追不舍。

这是干什么？以大欺小啊，正想打抱不平，就见那小东西一头撞在树上，当时魂魄就飞了出去。

我好巧不巧，一头钻进了它的身体。

好吧，我有点趁兔之危。

就这样，它成了孤魂野鬼，我则成了一只兔子。

坐起来揉着脑袋，我懵懵地看着这个崭新的世界。

此时那个男人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哎呀，你这只兔子智商不在线吗？跟你说不要跑，我不会吃你的，你不听，还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没头没脑非往树上撞。”

那黑大汉一边埋怨着，一边弯腰捡起兔子，翻看是否还存最后一口气。

我怕他识破真相，让我对这次事负主要责任，吓得瑟瑟发抖。

“别怕，我真不会吃你，也不会怪你。”

黑大汉温柔地抱起我，哄着我。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信你才怪。

我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表示出了怀疑。

他以为我要挣扎逃脱，又卷起衣衫裹住我。

“不怕，我们回家了。”

回家，我这么快就有了家？

我幸福地依偎在他胸膛，笑了。

不料，回去途中我差点成了下酒菜。

3.

“后羿打猎回来了，你抱了个啥东西？”村人看到他，纷纷打招呼。

“一只兔子。”

原来抱我的这个男子叫后羿。

“运气了你！晚上去你家做红烧兔子，红焖兔头，咱俩再整点酒喝！”

那人看我的眼睛都直了，仿佛我就是一块香喷喷的下酒肉。

我吓得又哆嗦起来，难道这些人和哮天犬一个德行，眼里的东西只分为能吃和不能吃？

后羿轻抚我的后背，低声说：“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吃你。”

转头对那人说：“哥，这兔子得了伤寒，你看抖得筛糠一样，等它病好养肥了再说。”

“又找借口！你呀，人家抓野物都是为了吃。你却养起来，要给他们养老送终怎的？”几个人哈哈大笑。

“这次不能依你了，必须杀了吃。”

后羿把我搂得更紧：“谁敢动她我跟谁急！”

这么舍命护兔，我有点感激这个黑大汉了，情不自禁往他怀里又靠了靠。

但没想到，他家的动物那么霸道欺生。

4.

后羿家里，一个院子里都是动物，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他一进院子就开始忙，先安置了我，又喂了山鸡喂野猪，喂了鸽子喂松鼠，一个时辰了自己都没喝一口水。

动物们哼哼唧唧地叫着，除了对食物不满意外，还对我不满意。

“这是个什么东西？这么白，想一白遮百丑吗？这是白给谁看呢？”

黑得全身只有眼仁一点白的山鸡说着，隔着笼子向我伸出利爪示威。

这野鸡真的好wild，我吓得缩起脖子。

野猪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看这小身板一定是吃素的，等后羿替我养大了再吃它。”说着龇出锋利的撩牙，我胆子都要吓破了。

后羿后来发现了这些不和谐，他哄着我说：“不怕，不怕的。”

将我放到了他的屋子里睡觉。

这引起了更深的仇恨。

我才不管，反正在后羿雷鸣般的呼噜声中，来人间的第一夜，我睡得很香。

后羿还连夜做了一个小袋子，天明出去时，将我放在里边。一边背着箭和弓，一边背着我。

后来也常常如此。

看到的人嘲笑他：“后羿去遛宠物了。”

“不，我是去打猎，顺带喂喂小白。”

小白是他给我起的名字。

“有你这样打猎的吗？娘们都比你爷们。打个猎还拖家带口的。”

“那个小白兔可能是妖怪，迷住他了，我都看见他家半夜有女人走动呢。”

一村的人都把他看成笑话。

他也把这当成笑话，憨憨地笑。

但我很生气。我不过是为报答他，偷偷做了几顿饭，哪里就是爱了？

4.

我是个知恩图报的兔子。

上山时，后羿背着我，累得汗流夹背，找寻最青的草给我吃，捧来最清亮的泉水让我喝。他自己却没人照顾，饥一顿饱一顿，回家还要自己做饭。

知恩不报非淑女，我在他出门时，或者黎明前，常常帮他把饭做好。

他虽然惊诧，却并不怀疑是我。

哪里有兔子会做饭的？

他觉得隔壁的嫦娥对他有好感，也许是她上赶着帮他做的。后羿对她道了几次谢。

嫦娥听了脸红到脖子根：“你给我工钱了吗我就给你做饭?成天做美梦，你这个背着白兔打猎的白痴！”

后羿被骂得张口结舌。女人呐，就是口是心非，说着不做，可后来还是接连吃到现成的饭。

嫦娥越不承认，后羿就越笃定，一定是她干的。等自己有钱了，一定要付她工钱。

他一遍一遍跟我说，要攒够钱给嫦娥，让她当嫁妆。

我真是无语问苍天了。

后羿哥呀，你就不能半夜看看你的兔子在干啥?做饭的到底是谁？这么乌龙的事儿也能想出来，咋不当编剧去？

可后羿就是后羿，认准的道理万年不变。从来都是躺下来一觉到天明，吃了现成的饭之后就背着我一起去打猎，就是不愿多想多看。

每天沐清风，闻花香，听鸟鸣，在山间嬉戏，追逐一两只野物，夕阳西下时，唱着山歌背着我回家。

我最喜欢看夕阳一点点落到山后边，那时他会将我捧到袋子里，温柔的说，我们回家吧。

我们回家吧。

多么动听的话。

夕阳将他的脸镀上了一层金色，像我见过的神。

如果后来不是那一次打虎行动，也许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5.

那几日，村里流窜来了只狡猾无比的虎，只在夜里偷人猪牛，偷了就投身于密林，山高路陡，林子里密不透风，想抓它难于上青天。

山村闹虎，人人自危，遂有村里的猎人组成打虎队，决定为民除害。

他们连着开了三十天的会，直到村里被老虎吃得只剩下一只羊，两头猪和不到十家人，这才狠狠心决定开会时不睡觉，不开小差，专门开会。

后羿也背着我混在猎人里。

“这只青年壮虎是想成家了，积攒彩礼呢，用一只母虎引诱他一定成功。”最后，一个很有经验的猎人提出了建议。

睡得流哈拉的猎人们每一个反对，第二天就去找老虎了。

安置好捕捉老虎的夹子，挖好陷阱后，一个最年幼的猎手提出了直击灵魂的问题：“母虎在哪呢？”

“一只公老虎还不够，你还想再找一只母老虎？”他的爹地扬手给了孩子一巴掌。

孩子疼得哇哇大哭：“是你们说用母老虎引诱公老虎的。”

听了这话，他的爹地明白过来，众人也明白过来。

捕虎小队长问：“母老虎是请不动了，咱们看谁能扮演一下?”

“我打小就诚实无比，没有演戏的天分，我不成。”

“我也是，我妈说当人就要当堂堂正正的人，不要做畜牲。”

“我上有老下有小，要是这只老虎看中我把我娶回去，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猎人们从早说到晚，纷纷给出了自己不能扮作母老虎的理由。

眼看日落近黄昏，还没个结果。

后羿苦恼地扔石块，正面是去扮演母老虎，反面是不扮演母老虎。

看他的样子，是在做激烈的内心斗争。

但一直扔到日落黄昏，他扔的石头正面和反面居然一样多。

他扬起酸痛的胳膊无奈地继续扔着，直到嫦娥出现。

6.

“我都从这山道上过18遍了，你们这一千零一夜研讨会开完了没？”

就在太阳落完山，月亮要升起时，山道上袅袅走了一个身影，随之一个清亮的女音响起。

猎人们都转过去看，是村里最泼辣最美丽的嫦娥。

“我们不是在开研讨会，我们只是想编点故事。”猎人们有点不好意思。

“不当猎人当作家啦？扮演个母老虎把你们难为成啥样子。”

嫦娥很是不屑，一口吐掉嚼了半天的甜草根。

“话说回来，就你们这熊样也当不成老虎，我来吧！”

猎人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有人自告奋勇扮老虎，还是个美女。

“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呀。”老猎人首先赞扬，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嫦娥哼了一声，白了他们一眼，披上老虎皮，蹲在了老虎的必经之路。

半夜时，一阵猛风刮过，老虎出现了。

接着只听“呼啦”一声响，猎人们跑掉了。

这里边也有后羿。

然而，跑着跑着，后羿被一丛荆棘扎着了脸，疼到他大叫一声。

“妈呀，还真疼。”

然后他愣住了，回头问我：“你说，我这皮糙肉厚的，只被树枝扎了下，就这么疼，那个嫦娥姑娘如果被老虎咬着，会不会更疼？”

“那还用说？”

“我去！还真跟我想的一样。”

他反身朝那个母老虎跑去。

就在这时，那只雄性大老虎正一点点往母老虎的身边移动。

此时不射，更待何时？

后羿搭弓射箭，动作虽然笨拙点，却千钧一发，一箭射中了老虎的心脏，老虎吼叫着倒地。

“这，这，我真能射中老虎？”他看看自己的双手，怀疑这奇迹的来源。

那个眼高于天的美女嫦娥，扔掉了虎皮，决定以身相许。

后羿听了她的话没有欢天喜地，却说，你千万别动这心思！

6.

“为什么？难道怕我的嫁妆少？”嫦娥撅着嘴问。

后羿解释了一堆，大概其是说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养了许多小动物，再也养不起娘子。

“不会吧？”嫦娥有些狐疑，“听说你是一个著名的猎人。”

“是著名的......”后羿正要说出下半句话，我赶紧戳了戳他的后背。

他的著名是因为养着小动物，心太软，常被人嘲笑是软柿子，这个绰号最好烂在肚子里。

我想好心地提醒，谁知道后羿却错会了意。

他以为我在毛遂自荐，自作聪明地说：“不是我不想娶你，实在是因为我有喜欢的了。”

“你喜欢哪个姑娘？”嫦娥立刻杏眼瞪圆。

“不是姑娘，是一只小白兔。”他将我拿下来给嫦娥看。

“这么肥的兔子，天天背着它沉不沉”？嫦娥拍了拍我的后背，差点拍碎我的骨头。

“她不胖的，背着一点都不沉。”

“我也好喜欢兔兔，成婚后我帮你照顾它好不好？”嫦娥又问。

“你还会给我做饭吗？”

“我，我没有，我当然愿意了。”嫦娥有些结巴。

“哈哈，你终于承认了，是你，就是你给我做的饭。”

“那你也愿意好好照顾兔子？”

“可不是，我会当最好的宠物养着。”

“你真是好姑娘啊！可我还是愿意和兔子在一起。”

“我理解你，谁没个宠物情节呢。我住在你家，就当是打个小时工了。”

“成交！”

7.

那以后，嫦娥就住在了后羿家。

我感觉我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她时不时地偷我食物，打我屁股，还警告我离她后羿哥哥远点。

我倒是想远点，是他要背着我打猎啊。

我也不想吃他的食物，可那比饿肚子好多了。

嫦娥的出现，让村里的适婚男青年个个嫉妒恨，后羿诚恳地说：“嫦娥失了业，我娶了她，就当雇了个小时工，我会给她工钱的。”

这话传到嫦娥的耳朵里，她温柔地抚摸着我，跟后羿说：“别提钱的事。你救了我的命，我应该替你照顾阿猫阿狗外加小兔子，再说钱就伤感情了。”

“我们没啥感情可伤啊？”后羿挠挠头，不知道感情何来。

“不管怎样，该我给你钱才对，可是我没有钱，以后就跟你好好过，你也要收心好好跟我过。”

后羿想想答应了，毕竟这么多的动物需要有人照看。

听到他们的对话，我哭红了眼。

后羿为什么不考虑我的感受？

做嫦娥的宠物太煎熬了，她是把我当情敌对待。

8.

矛盾终于在一个早晨爆发了。

那天后羿喝了三碗菜粥就去打猎了，我和嫦娥留在家里。

嫦娥因为这顿没吃上肉，很是生气，一把抓住我的耳朵，说要杀了吃我。

生命攸关的那一刻，我元神迸发，一下子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看到一个小白兔变成一个美女，嫦娥惊讶地倒退了一步。

“你是谁？”

我低头看看自己，一身雪白的衣衫，青丝垂肩，是在天庭的样子。

我苦笑着解释：“我是王母娘娘身边的一个侍女。”

话还未完，嫦娥也跳起来：“怪不得他跟我没有感情，原来真为了你。”

她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牛娃，赶紧去地里叫你后羿大爷回家，就说我有急事。”

嫦娥冲一旁看热闹的男娃说。

“他一走就是一天，怕是叫不回来。”

“你就说他家的兔子死了。”

“你才死了呢。”我瞪了一眼。

但也知道听了这句话，后羿肯定火速马上赶来。

果然，也就烙一张饼的功夫，后羿的脚步声就蹬蹬传了过来。

大门被撞开后，后羿高大的身影奔了过来。

“小白，你怎么了？早上走时还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呢？”人没到声音先到。

“先别嚎丧，你过来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我的兔子不明不白死了，还死得这么快，这么彻底，就剩下了一张兔子皮，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后羿捧着兔子皮怒目圆睁。

“她是金蝉脱壳，你看看这是谁？”

嫦娥指着我。

后羿看了我一眼，把目光瞪向嫦娥：“我在问小白，你拿这个美女说嘛事？”

“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就是小白。”

“她是小白，我还是大白呢。你当我傻，随便找个人就来糊弄我。”

“后羿哥，我真是小白，以前是天宫的侍女。”到了这份上，我也不得不解释。

“假小白你住嘴，我不会相信你们的。”

“我就是小白。”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你是披着小白兔皮的美女？”

“可不是咋的。”

“哈哈哈。”后羿听了竟然一阵大笑。

“一听就是嫦娥当编剧，给你编的台词，她有披老虎皮的经验。”

嫦娥听了气得抖成一团。

“你别往我身上扯。你草屋藏娇，还诬赖我杀了你的兔子。这兔子早就是你的情人，我倒是鸠占鹊巢了。”

后羿百口莫辩。

“后羿哥哥从来不知道我是女子，我也从来只把他当哥哥。”我急得要哭出来。

“你走吧。”后羿一手揉着太阳穴，一边对嫦娥挥挥手。

“为一只兔子，你就要我走?你知不知道我是方圆五里地最美的美女？”嫦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又怎样？它还是这里最温柔的兔子呢，你却污蔑她。”

后羿对嫦娥说话，眼睛却定定望着我。

我心里怎么酸得很？

院墙头爬满了黑压压的人，兴高采烈地看美女和宠物争男人。

很久很久，月亮偏西，偷听墙角的人累得睡着了。

嫦娥回房间收拾行李。几件衣服叠了又散开，散开又叠，一直收拾不好。

后羿抱着那张兔子皮在灯下枯坐，满脸惆怅。

我看着，真想把兔子皮要过来，那是我穿得最舒服的一件衣服。

但此刻，他跟我是男女授受不亲，我也只能远远地望着，暗暗的跟他道别。

是的，我该离开这里了。

正要走，却听到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亲你确定要走吗？留下来会有惊喜呦。”

9.

蓬蒙是他的名字。他劝回了我，劝住了吵架的两个人。

说他来这里是要拜后羿为师。

理由也很奇葩。

他说，别人常常射兔子，射山鸡，都是些低空的动物，可后羿常对着天空瞄着太阳射，志向远大。前几天不还射掉了9个太阳了？成了全宇宙最靓的仔。

我想后羿一定不同意，他素来低调，也素来近视眼，那几个太阳是想到地上玩，故意找他配合，靠假动作掉到地上的。要他射，哪有这个本事？

谁知后羿一拍他的肩膀：“慧眼识师傅，有眼光，我收下你了！来，见见小白。”

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和嫦娥的认错，后羿已经承认我是小白了。

蓬蒙恭敬地答应了，假装第一次见面，走来问我，“君自天上来，应知天上事。”

这是什么接头暗号？我不解。

他又提示我：“你忘了天上的事情吗？”

他还要说，被旁边的嫦娥打断了：“换个思路吧小伙子，天上的邂逅不好编。”

对于男女情事，她有着异乎寻常的敏感。

蓬蒙讪讪地，脸有些扭曲：“你真的都忘了吗？”

我还没有回答，他就被人拎小鸡一样扔到了一边。

是后羿。

“小子，你是来撩妹还是来学艺？再骚扰她，我就扫你出门。”

嫦娥却不答应，掂起扫帚又要和后羿干架：“不行！好不容易来个帮我照顾满院子畜生的，怎么能放他走？”

他俩又吵上了。

10.

蓬蒙最终留了下来。

看得出后羿百般不愿，却无计可施。

我不知道蓬蒙想干什么，但绝不是当徒弟那么简单。

想到后羿会遭到算计，我也留了下来，但我忽略了嫦娥对我的恨。

那天后羿喝了粥，又出门打猎了。

他前脚刚走，嫦娥就撸起袖子烧水。

“你以为披上兔子皮我就不敢吃你。”    听到这话我吓坏了，这嫦娥是又想作妖了。

我奋力从笼子里跳出来，慌不择路就要逃，谁知悲剧再一次重演，一下子撞到大树上，当场晕过去。      醒来，我躺在沸水的锅边。    锅边，是一双粗糙的小手正往盆里舀热气腾腾的水，天啊，这个挨千刀的嫦娥，这是要给我洗个沸水澡？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大喊：“师娘，有人传话说师傅被老虎咬了，让你赶紧去救他。”

这救命的声音来自蓬蒙。

嫦娥听了他的话，一下子乱了分寸，跳出屋子。

“你师傅在哪个山头？”

“就在北山，他曾救你的那个地方。”

嫦娥拔腿就走，蓬蒙并没有前头带路，反而朝嫦娥桌子上的箱子瞄了瞄，那箱子里装着一粒珍贵无比的仙丹。

嫦娥和蓬蒙都告诉过我这个仙丹的来历，虽然版本不同，大体意思一样。

说是后羿射掉了太阳后，西王母赏给他的，吃了就可以升上天。

看这个人的行为，我觉得有些怪异。

嫦娥等他带路，等了半天，还不见他过来，就翻身回来问：“快点啊，老虎在哪里？你不帮师傅打老虎，为何回来叫我？”

“您不是厉害吗？那年扮母老虎把只老虎都给吓坏了，我们哪有您这样的本事？我不能去。”

蓬蒙的嘴仿佛抹了蜜。

嫦娥刚有的理智又走丢了，整个人再次陷入了混乱。“好好，我去。”

嫦娥刚走，蓬蒙就伸手将嫦娥的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颗滚圆的丹药。

下一步，他一定是要往自己嘴里放，飞上天去。

我是个正义感爆棚的兔子，怎么能允许这样无良的事情发生。

我跳过去，一爪子拍在他脸上，警告他：“你不能干这么龌龊的事。这丹药是后羿拿命换来的，得给他留一半。”

“我也没说要自己吃。”他叽叽咕咕地说着，把丹药塞到我嘴里，又给我咕咚咚灌了一口水。

我惊得合不拢嘴，丹药被他塞到嘴里，很顺滑无比的咽了下去。

“不是你想吃了飞上天去吗？”

“我是想让你飞到天上去。”

这是什么戏码？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却听门框当一声被踹开了，嫦娥飞奔而来。

“蓬蒙，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师傅好好的，你把我调虎离山，到底怎的？”

其实已经不需要答案了，因为我正在冉冉升上天去。

看到盒子被打开，我升上天去的样子，嫦娥大惊失色：“果然是调虎离山。你拿了我的仙丹，却让它吃了?我就是死也不能便宜了你们。”

说着，她一个跳跃抱住了我。

“对不起，娥姐，仙丹在我肚子里，我没法还给你。我不是故意要吃的。”我抱歉地对嫦娥说。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嫦娥难得宽宏大量。

“等你啥时候不上升了，停稳了，我再从你肚子里挖出仙丹。”

说着，她把我更紧地搂在怀里。

我：“......”

“祝你们一路走好，遇到冷空气，流星雨啥的想办法躲避下。”蓬蒙笑了，在下面贴心地叮嘱。

“停停，你们走了，我可怎么办？”急匆匆赶来的后羿，看着渐渐飞升的我俩，哭成了泪人。

冷，真冷啊！

随着不断地上升，我渐渐失去了意识。

9.

在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中，我们开始了漫长的太空之旅。

总得找个落脚的地儿啊，我们拜访了金木水火土星，不是遭到土著人的驱逐，就是星球环境太差，无法生存。

我冻得牙齿直打颤，眼泪大颗大颗地流，刚流出来就变成了玻璃珠子。

嫦娥也冷得发抖，颤声说：“难不成我这条小命交代在这儿了?”

我们已没了力气，如果不是靠着那颗仙丹续航，早就掉下来摔成肉饼了。

死寂的黑暗，无边的恐惧。

曾经面和心不和，还差点成为仇人的两个人，此刻紧紧拥抱在一起。

虽然没有同年同月生，恐怕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就在绝望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明亮的星球，恍恍惚惚看到那上边有琼楼玉宇，树影婆娑，昏黄的光柔和地笼罩着这一切，仿佛是温暖的家。

嫦娥吃惊地问：“难道这就是月亮？”

听了她的话，我急忙探出脑袋，惊喜地发现这是比任何一个星球都要漂亮的星球，比任何一个地方都适合居住的地方。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们俩扭转方向，向月亮飞去。

就算是那上面的人扔砖头驱逐，就算是上面有妖魔鬼怪，我们也要试一试。

快到月亮附近时，那上面居然伸出了一枝很长很长的树枝。

“是橄榄枝吧？”我乐观地说。

“也有可能是驱逐我们的大棒。”嫦娥有些犹豫。

而这时，一片流星雨快速地撒过来，我们再不找个地方躲避，恐怕会被击中，抛尸宇宙。

来不及考虑，仿佛是溺水的人，嫦娥一手抓住了这根树枝。

有股力量将我们拉了上去。

得救了！

双脚又重新踩在了坚实的地面上，我和嫦娥抱头痛哭。

哭了一会儿，肚子的叫声盖过了哭声。

我这才发现哭也挺费力气的。还是省省吧。

“哭够了吗？哭够了就洗洗脸，吃点东西。”

这建议来得多是时候啊，我感激地回头，看到一个男人站在一旁，满脸笑意。

刚要说谢谢，发现有些不对头。

我的熟人有那么多吗？我的朋友遍宇宙吗？要不然，何以在月宫里遇到了蓬蒙？

我吓得小心脏砰砰狂跳，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蓬蒙？你抄近路来的？”

“在下吴刚，是这个月球的守树人。”他从容不迫答道。

我又仔细看，那眉目和蓬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道这是他在太空的同胞兄弟？

我不甘心，又问：“那你去过地球吗？”

“你一定将我认成了某位故人了。”他轻笑，“我长得就是大众化，跟很多人撞脸。”

嫦娥却在旁边不耐烦了：“咱们到这儿不是来认亲戚的，我快要饿死了，看看能不能整点吃的？”

吴刚转身端了一盘点心过来：“这是我刚做的一盘桂花糕，你们吃了先休息吧。”说着，他指了指远处的房子。

端着点心，进了房间，我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们就这样死里逃生了？而且，碰巧遇到和蓬蒙长得很像的吴刚，他还知道我们爱吃甜的，房子布置成粉色系？

仿佛我们的到来，不是出于偶然，是必然。对我们的到来，他并没有吃惊，而是做足了准备。

那么他目的何在？

10.

我们从此在月宫住了下来。

嫦娥郁郁寡欢，想必是思念后羿。

我却活得没心没肺，我是乐天派不是吗？就算是思念，也没用。

吴刚很忙，将桂花树周围开辟成一片花园，给我做了秋千，将认识的小仙介绍我们认识。

为了种出我喜欢吃的菜，酿出我爱喝的酒，他没日没夜钻研，手上磨出老茧，眼睛熬出了红血丝，看我高兴，他满脸欢喜。

“他是真的喜欢你呀。”嫦娥认真地说。

“胡说，放着你这个天上地下尽人皆知的大美女不喜欢，却喜欢我这个青菜，他不是眼瞎了吧？”

“这才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嫦娥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但我不以为然。

他对我好，我可没给他多少好脸色。

他越紧张我越高兴，我把桂花树当滑梯，一趟趟地滑着，他脸色煞白，在下面母鸡一样张开双手接应。

我心情不好，将他过冬的桂花酒全喝了，耍酒疯都耍到了南天门，他偷偷地贿赂看门人不要上报，又将我背回家，陪在我床边到天亮。

我醒了，一脚将他踢开：“你走！不要坏我清誉！”

嫦娥看不下去了，劝我不要作。

我笑，他送上门的，我为什么不作？

其实暗地里我想解开藏在吴刚身上的秘密。

在桂花树旁边盖着一个小屋，常常落锁，据吴刚说，这里边是他的种树日记。

从开始种下这棵桂树苗，他就每天除了浇水施肥，就是记录它的成长。

算一算，大概有上千年了。

除了写树的成长，就没有别的？我问。

也有吧，每天自己吃了啥也跟桂花树交流。他想了想说。

我决定从这些资料打开突破口。

然而还没等我开始行动，就被唐僧到来这件事给打乱了。

11.

那天星汉灿烂，此时的月亮，正是无数人仰望的主角。

月亮上的嫦娥，也是无数人羡慕的对象。

可是青天碧海夜夜心，谁能理解她的苦衷呢？我虽然知道，也很少帮上忙。

那天从天庭回来，嫦娥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我问，她不答，也不开门。

我叹口气，去找吴刚。

吴刚却很有兴致。

“刚才我去天庭开会，听说一个叫唐玄奘的和尚去西天取经，一路上收了几个徒弟，猪头猴怪的，这几年天上人间都会比较忙，有热闹瞧了。”    “这不是瞎折腾么？一个凡人取什么经。要是佛祖真的慈悲，派人给他们送去好了。”我撇撇嘴，不屑一顾。    月球纵有千般不好，有一点却是不错，那就是言论自由。就这么个把人，玉皇大帝犯不着弄个东厂西厂的监视着。      “话可不能这么说。历经千辛万苦取来经，显得心诚啊。再说一路上神仙们忙着给他们设陷阱，再从妖怪口里救他们，折腾来折腾去，年底总结就有事情写了。”吴刚倒是不徐不疾地给我剖析。

“也对。”我点点头。“可是，为何嫦娥不开心，这事和她有关吗？”

“可能吧，据说那个唐僧的前世的前世的前世是后羿。”    “ 什么？你没开玩笑吧？”我的脑畔轰隆隆地响起一阵炸雷。    “据说那个后羿因为爱护动物，早在几千年前就被评为爱心人士了。为此每次投胎都不错，最后一次是做了佛祖如来座前的金蝉大弟子，俗称是预备佛。这么安排，自然是为下辈子做佛打好基础啦。”

“做了佛，就不能有爱人了么？”

“当然，出家人哪能有七情六欲。”

嫦娥怎么办？她虽然不说，但我知道她一直幻想着回到地球与后羿团聚。

还有，我再也没机会做他的小白兔了吗？

此刻一片云飘过来了，月宫暗淡，我们都没看到那个飞去的身影……

12.

等我发现嫦娥离开月宫，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我去叫她吃早饭，发现门是虚掩的，一封信上白纸黑字写着：我去了，不要找我。这根发簪给你，大姑娘了，学着打扮自己，别成天像个野小子。信上压着一根她最喜欢的发簪。

我跺脚，你休想丢下我！

这些年，我和嫦娥之间的恩怨早已经化解，说我是嫦娥的跟脚兔一点不为过。

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时，我常常变成小兔子，躲在她怀里。

而平时我就是一个跟班的小丫头，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吃什么就给我吃什么。

一起荡秋千，一起去织女家做客，一起酿桂花酒，一起在中秋节时接受祭拜。

我活泼爱动，就算是攀折了桂花枝，欺负了木头的吴刚，打翻了她的桂花油，她也不说我半句。

“疯丫头，慢着点儿。”

她常常笑着，叮嘱我。

我没有亲人，如果有，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我想着，用衣袖擦着大颗大颗的泪珠，让吴刚查了唐僧的行径，就迅速向宝象国飞去。

果不其然，在宝象国的公主府，我闻到了嫦娥身上惯有的桂花香气。

我顺着这香气，找到了在端坐在窗前的嫦娥。

“你怎么来了？”看到我嫦娥有些吃惊。

“想姐姐了呗。”我故作轻松。

“我知道你到了这里要干什么。”

在一个雕花的凳子上坐下，我开门见山地说。

“说什么呢？你是不是梦游来到了地球？”

我不接茬，接着问：“你还爱后羿吗？”

她古怪地笑了：“你还记着他，爱着他，是不是？”  她叹了口气，递给我一盘子蔬菜。

“吃吧，这是你最后一顿饭了。”

“开什么玩笑？我们家没断粮，你不会要吃宠物解馋吧？”

“我要解恨!你这只兔子，一千年前就抢我的男人，现在他来了，你就得消失。”

然后就是一阵砰，啪，哎呦，扑通的杂乱响声。

嫦娥倒下了。

13.

我微笑着收起手里的迷药，将昏迷的嫦娥搬到内室。

那里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公主。

显然，那个是昏迷的真公主，被嫦娥制服的。

我让她俩并排躺在床上，自己则变成了公主。

姐姐，这个危险的游戏，我替你打前站！你是仙，不能做这样的事。我是妖怪，没有思想包袱。

我抱歉地将被子给她盖好，默默地说。然后就利落地将慌忙赶来的侍女绑了，进行了一场毫无悬念的谈判。

“你们公主出游了，在她缺席的日子里，为了不让皇宫里的人发觉，我就委屈一次扮演她，如何？”    “好是好。可是我们公主长得出色以及特别地难以克隆，你能行吗？万一有了破绽，我们会死的更加难看。”宫女甲提出了一个大问题。“  这有何难？闭上眼，我数到一二三你们再睁开！”    “哇塞哇噻赛！你就是公主本尊！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求求你别再有三长两短了，我们已经有两个公主倒下了。”宫女丙红着眼圈对我说。    “行了啦。我不过是友情客串，倒下的公主终究会站起来。听我安排就是。”    宫女们依言而行。    快到宫里时，我给她们进行了最后一次公主就职演讲：“不管我做什么事情，你们都要配合。我们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出了事情，你们谁也跑不了！”    宫女们满口答应。    生命对人只有一次，只要有机会保命，真假公主对她们来说，都无所谓。    所以……片刻后，我以公主的身份，入住金碧辉煌的宫殿。

我先见到的是皇后，我此刻的母后。

坐下后，我献给皇后一大串鹅蛋样大的珍珠，暗示我已经老大不小，需要个驸马。还谈古论今，说起抛绣球招亲，一脸向往。    然后第二天，我就已经在赶制我的绣球，宫人们在最热闹的街道上搭建彩棚了。    15．

暖风熏得游人醉，只把京都做卞州。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挑担的，算命的，逛街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今日不同往日，最繁华的地段已经被皇家占用，一个彩棚披红戴绿，喜气洋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唢呐喇叭一起上阵，锣鼓喧天震坏无数人的耳膜。    “公主招亲啦！有实力的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当机遇降临的时候，请给它一个靠近你的机会！”

“你怀才不遇吗？你胸无点墨吗？都不要紧，赶紧来参加抛绣球大会！抛绣球大会，给你圆梦的大会！”

喇叭里不断地播放着煽情的宣传，闻者无不蜂拥而至。宫里的梨园拉拉队也在边歌边舞吸引路人的眼球。

我理解老国王的良苦用心，他为了让我能够海选，选中一个称心如意的老公是下足了功夫。

贵为国王，疼爱女儿的用心也一样不比百姓少。    可惜，我其实只为一个人。其他人，不过是个道具。

我悠闲地玩弄着绣球，眼光扫视下面。      突然，我的目光定住了。    万千挤得五官变形的人群中，一双不染烟尘的眼睛看着我。

清澈，明净。    那双眼，在千年前，对着我说，多可爱的兔子，你怎么忍心吃它？    那个很彪型的汉子后羿，就长着这么清澈的眼睛。

现在，它就长在一个清秀的脸庞上，整个人少了浮躁，多了沉稳。这就是千年后的唐僧。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千年的烟尘在中间嗖嗖地来往穿梭。        就这么怔怔地看了半天，我猛然想到了嫦娥。我是替她完成心愿，不好再多想。

绣球带着我手上的温度，轻盈地向台下飞去。    “呀，砸中了一个和尚！不好意思啊公主，刚才我们的保卫工作一时疏漏，把和尚放进来了。您放心，我现在就把绣球要过来，咱们再抛一次！”

侍卫队长紧张得五官扭曲，一再向我道歉。    “不用了，我等的就是这和尚。”    “什么？我没听错吧？”

他环视周围，一再地向众人征求意见，看他的耳朵是否出现了功能性障碍。  “ 没有。我是说，摊上谁是谁，这跟你无关。我们回宫吧。”    回到宫里，我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我要让嫦娥赶紧苏醒，我们一起去看那个前世的男人。    怕的是，好事多磨。

15

一轮明月慢慢升上天空。这是我第五天欣赏月亮升起的美景了。

我命令宫女请未来的驸马唐僧去，一面去秘密叫来假公主嫦娥。嫦娥还未到，隐隐约约听到皇宫外有人在喊还我师傅来。

我拿起药杵在唐僧面前晃悠，越转越快。    “好强的臂力。姑娘以前可是练武艺的？”唐僧绕有趣味地问我。

“这个你别管，专心看。”

唐僧很听话地看着，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他被我的魔力药杵催眠了。

开始了我问他答的游戏。

“你还记得很多年前的事情吗？比如嫦娥，还有小白兔。”

“记得啊。我每一次轮回，都把这些记忆放在最秘密的地方，没有人能偷走。”

“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时不知道，失去了觉得好可惜。”

此时嫦娥已经进来了。她呆呆地望着，静静地听着，泪水糊了满脸。

“如果有机会，你还愿意跟他们一起春游射箭养山鸡吗？”

“我愿无忧无虑地这样的生活。”

此时孙悟空的声音已经逼近。

“小雪，已经够了。”嫦娥低声说。

我点点头，“秋月清香，你们赶紧给驸马打盆水来，给他洗洗脸。记住，要打最凉的井水过来！”    宫女们给唐僧洗脸，尽管他奋力挣扎，还是被连头带脸按进了盆里。  “ 你们皇宫的规矩太多了，见一次公主还要不断洗脸，我决定退球，不干了！”

唐僧一边拿毛巾擦脸，一边愤愤不平地嚷着。

等他拿开毛巾，发现前面站着一个衣带飘飘的绝色女子，她身上大概擦了桂花香水，浓郁的桂花香扑面而来。    “你是谁？”    “我是嫦娥。”    “哦。嫦娥是谁？”    “你曾经的妻子。不记得了？”  “ 我一辈子未曾婚配，哪里有妻子？今天不幸被绣球砸中，还在为此伤透了脑筋。姑娘不要拿老和尚开心。”

唐僧气得面色铁青。

嫦娥的脸变得惨白。

孙悟空的喊叫声越来越近。

“姐姐快走。”我推了一把嫦娥。

她最后看了一眼唐僧，一纵身，飞了起来。

“这个姑娘，好厉害的轻功。这场面好像在哪里见过。”唐僧望着嫦娥的背影，喃喃自语。

而这时，孙悟空已经赶来，一挥金箍棒就冲我砸来。

我赶紧躲闪，肩膀还是被击中。

我哎呀一声，只觉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16.

疼，真疼，骨头缝里都透着疼。

我想睁开眼，却觉得眼皮上压着千斤重担。

我想呼吸，动一动鼻孔都万分艰难。

耳旁传来了哭泣声，还有低低的诉说：“我的能力终究有限。你要去了，我也不愿独活在这个世上。”

这个人是谁？我还没死，就在这嚎丧吗？

那声音在继续。

“你曾经问我，我是谁？我告诉你吧！

我是那个捧着桂花的男孩儿，我是那个小道童，我是蓬蒙，我是吴刚，我是那个一生一世爱你的人。”

突然，一滴温热的眼泪落在我脸上，又一滴。

过了一会儿，一个湿润的温暖的吻，落在了我的脸上。

那滴眼泪仿佛是神奇之药，顺着血管流淌进我的体内，注入了无穷的力量，我冰冻的心裂开了缝，透进了光明。

我恍然明白一切，那个千年前的惩罚解除了。

我缓缓睁开了眼睛打量四周，是在一直蓄谋已久想要进来的书房，却没有人。

刚才的人呢？

我扶着墙壁站起来，翻看着堆在架子上的记账本。

在最早的一页，我看到了这样几行字。

公元前559年。

今天上天庭，别的孩子都带着自己的玩偶宠物，他们摔跤打闹，只有我捧着桂花苗躲在角落。

他们嘲笑我，说我娘，竟然喜欢花花草草。只有一个叫小雪的女孩，说这棵桂花树真好。

我很喜欢她明净的笑容，如果跟她做朋友该多好。

公元前560年。

今天太高兴了，终于又见到了小雪，她长成了一个小仙女，我跟她聊天，可惜她已经忘记了许多年前的事。

光阴总会改变很多吧，但在我眼里，在我心里，她永远是那个和我一起喜欢桂花树的小女孩。

公元前561年。

小雪居然被扔到人间了，这都是我的错呀。

我们不过多说了几句话，就被人八卦。我留在天庭，明说是囚禁，其实是因为我是大神的私生子，成了月球的主人。

无论如何，我要去人间救她。

我要将这个月球打造成她喜欢的家园。

面朝宇宙，春暖花开。

公园567年。

我变成蓬蒙，让小雪吃了仙丹，终于飞到了天上，我也将她接到了月宫。

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能够天天看到自己喜欢的人。

在这一页的日记下面，是一个大大的笑脸。

我突然感觉心脏崩裂了，被封的那颗柔软鲜红的心复活了。

我艰难地移动脚步，向外跑去。

17.

门外那个少年正一下下砍着桂花树。

嫦娥狼狈不堪地摔到月亮上，一看就是又喝醉了。

她问吴刚：“你为什么砍树？”

“我要用它做最香的棺椁，雕刻最美的花纹，做成她的睡床。”

吴刚头也不抬地说。

“你要给小雪做棺材？”

“对！她死了，我要好好安葬她。”

看到正站在不远处的我，嫦娥哈哈大笑。

这傻子！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下一秒，跑过来扑进他怀里。

“不许咒我死！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吴刚愣了，哭了，笑了，眼睛里各种风起云涌，千变万化，最后只剩下了温柔。

他紧紧地抱着我，仿佛抱着全世界。

“别撒狗粮了！”

嫦娥看着我们，笑着笑着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