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手记|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发生
环县的黑夜来得很迟,八九点钟天还是亮着的。
在环第五天,我们已摸透路线,在路上已经可以自助了。刘满仓老师从昨晚就开始表达出了想单独聊聊的意愿,这一切都是因为刘老师的慷慨,外加我屁颠颠地帮他收拾戏箱,大约是拉近了一些关系。早上经过询问老师的意见,还是比较心疼老师们,天气太热,所以原定计划的访谈我在心里是想作罢。结果刘老师再次发来微信,我们想就去拜访一下老师就好。约好3点,我和曹老师抄上装备在炸裂的紫外线里前往酒店。边走边心里在盘算着,这一路有幼儿园、老年大学,正对面还有环县第五中学,右边还有我们去过的博物馆,出门在外要记路。
上楼前我们给刘老师准备了水果,一开门刘老师与夫人(同时在乐队里负责碰铃)非常热情地就谈开了。我和曹老师架好机位,摆好录音笔,掏出笔记本。刘老师作为一名国家级非遗传承人的口才是相当好的。分别从第一次登台表演《劈山救母》的小沉香、个人的表演经验、家族传承三个方面讲述他的故事,并且还穿插了唱腔与二胡的讲演。我和曹老师相当兴奋,听得也是津津有味。想来“非遗”背后总有曲折,刘老师慢慢敞开心扉,谈到与文化馆的矛盾。不外乎是由于经费与机会的问题心生芥蒂。
不到3个小时的谈话,有一些亮点,列举在下,
1、“要都是高楼大厦,皮影戏就会消亡”
刘老师谈到陕西在过去有很多皮影戏团,“但是人家条件好嘛,高楼大厦的,谁还来看皮影呢?你去找人家演皮影,人家说我看大门当保安一个月4000块,你不要来耽误我挣钱。你看看,陕西现在有几班子皮影戏?”说完这话,他用眼神示意我有没有,虽是个问句,带着不容反驳的肯定。
2、“失了规的‘传承’”
我们问刘老师他的皮影戏团成员的构成是否固定,他说现在的成员都是临时找来的。60岁已退休的老汉来演出,6、7个人800,人家就会来。这些人爷爷辈都在唱皮影,打小都会一些,退休了再来演出,有些技艺早已丢失。所以他强调,这是一种“失了规”的传承。
3、“把老祖先的东西拾回来”
据刘老师谈,最近几年他再不想跟文化馆生气了,他的心很平静。他在家用小楷抄剧本,给他的后人留个念想,剧本之外还刻皮影。他要把老祖先的东西拾回来,“我天生就是皮影人!”。谈话过程中,刘老师一直重复这句话,我天生就是皮影人,我对我的水平很自信。
还有更多细节不再赘述,8点我们又来到故城录下刘老师唱道情和影子腔的全程。现场依旧人头攒动,我支上相机准备到侧台,后面有个人跟我说,“今晚主要是唱,演(指皮影)是不会演什么的。”我呲牙尴尬一笑,在侧台又挤又热,这是田野独有的逼仄。大家都逼在侧台,按照一套流程专家老师和刘老师进行交流,后又来了一位环县非遗的老师,非常懂行,随着他问,我们又在唱本上找到了对应的唱词。那这种心情就是田野独有的快乐。
晚间我们录下了纸影戏、泰山皮影,明后晚已约好了老师们演出时准时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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