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中的先抑后扬彰显中庸思想与《考工记图书》

《金瓶梅》是明代的一部长篇小说。作者不详。《金瓶梅》最初曾以钞本流传于世。现在能见到的版本较多,可约略分为3大种: 1. 《金瓶梅词话》100回。明万历间刻本。首有欣欣子 《金瓶梅词话序》、廿公《跋》、万历丁巳(1617)季冬东吴弄珠客《金瓶梅序》。有古佚小说刊行会影印本。通行本有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年出版的删节本。2.《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100回。崇祯间刻本。有弄珠客序,无欣欣子序。有影印本出版。万历本《金瓶梅词话》与崇祯本《金瓶梅》有所不同,两者区别主要表现在:①第1回万历本从“景阳冈武松打虎”写起,崇祯本从“西门庆热结十兄弟”写起。第84回万历本有吴月娘被王矮虎所虏、为宋江义释的情节,崇祯本无此情节。②万历本书名称“词话”,是说唱本,题目后有“诗曰”或“词曰”,文中还有无词牌的 “词曰”,末有“且听下回分解”。崇祯本不称“词话”,不用“下回分解”,且删去回目诗词,是说散本。③崇祯本没有欣欣子序。④万历本回目上下句文字不整齐,不对仗,崇祯本则较整齐工巧。⑤万历本无评点,崇祯本有些评点。3.张竹坡批评本《金瓶梅》100回。此书或题“第一奇书”,或题“奇书第四种”,均为清代刻本,最早的有康熙乙亥年(1695)刊本,题《皋鹤堂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张竹坡(1669—1718)评本属于崇祯本系统。首有谢颐序,而无欣欣子序、东吴弄珠序、廿公。

《金瓶梅》原未题撰者姓名。明人沈德符《野获编》说:“闻此为嘉靖间大名士手笔。”欣欣子序一开头说:“窃谓兰陵笑笑生作《金瓶梅传》,寄意于世俗,盖有谓也。”300多年来,人们围绕“嘉靖间大名士”和地名“兰陵”(山东峄县,一说江苏武进,又一说浙江兰溪)这两点,对《金瓶梅》的作者作出各种猜测,提出了一大串名单,包括王世贞、李开先、李贽、李渔、徐渭等等。近年来关于作者问题的讨论十分热烈,名单越开越长,已达二三十人之多,这一事实本身反映了一些讨论者论据的不足和论证方法的随意性。目前主张作者是李开先、屠隆、冯梦龙、王世贞的几种说法较有影响。

《金瓶梅》这个书名是从书中潘金莲、李瓶儿、春梅3个人物的名字各取一字而成,但全书的最主要的人物是西门庆。《金瓶梅》以西门庆发迹暴亡的罪恶一生为主干,描绘了一个上自皇帝宰相,下至官僚恶霸乃至市井无赖、帮闲篾片所构成的丑恶世界,深刻暴露了明代中叶以来封建社会的黑暗和腐朽。西门庆是一个由破落财主发迹起家而集恶霸、富商、官僚于一身的封建势力代表。他由于“近来发迹有钱,专在县里管些公事,与人把揽说事过钱,交通官吏,因此满县人都怕他。”(第2回)他开了几家店铺,与“帮闲抹嘴不守本分的人”结为十兄弟,在地方上为非作歹,巧取豪夺。他原有一妻二妾,又先后谋娶孟玉楼、潘金莲、李瓶儿为妾,并和婢女春梅等发生淫乱关系。以后他通过贿结宰相蔡京,同太尉、巡抚等大官往来,又发了几场横财,更加有恃无恐地谋财害命,霸占良家妇女,直止纵欲暴亡。西门庆在捐款助修永福寺后对其妻吴月娘说:“咱闻那佛祖西天,也止不过要黄金铺地,阴司十殿,也要些楮镪营求,咱只消尽这家私,广为善事,就使强奸了嫦娥,和奸了织女,拐了许飞琼,盗了西王母的女儿,也不减我泼天富贵。”(第57回)这些话充分暴露出西门庆这个封建市侩的无耻嘴脸和丑恶灵魂。《金瓶梅》中有关西门庆夤缘钻刺、发家致富的描写,真实地反映了当时朝廷权贵显要与地方豪绅富商勾结一起,残酷压榨人民、聚敛财富的黑暗现实。书中对于西门庆荒淫生活的描写,也是当时统治阶级靡烂腐朽和享乐纵欲的风气的反映。

《金瓶梅》描写了形形色色的人物,几个主要人物都有比较鲜明的个性,富于典型意义,如写西门庆“害死人还要看出殡”的狠毒性格,潘金莲的淫荡泼辣和嫉妒心理,应伯爵趋炎附势的帮闲嘴脸,都相当出色。注意通过日常生活的细节来刻画人物,追求细节的逼真和描写的细腻,是《金瓶梅》塑造人物形象的一个重要特点。全书以北方口语为基础,大量运用生动活泼的方言、俗语,绘影绘声,颇能传神。鲁迅说:“作者之于世情,盖诚极洞达,凡所形容,或条畅,或曲折,或刻露而尽相,或幽伏而含讥,或一时并写两面,使之相形,变幻之情,随在显见,同时说部,无以上之”(《中国小说史略》)。

《金瓶梅》在思想内容方面存在严重的缺陷。作者在描绘黑暗现实时,采取一种超然的冷漠态度,没有鲜明的爱憎观念。一方面,他暴露社会的腐朽黑暗,并非基于某种进步理想、从变革现实的要求出发,而只是用因果报应之类向封建统治阶级作规过劝善的说教,即所谓“无非明人伦,戒淫奔,分淑慝,化善恶”(欣欣子序),因此对西门庆的腐朽靡烂的生活和丑恶肮脏的灵魂,缺乏严肃的批判。张竹坡曾指出,书中写西门庆转生为孝哥,孝哥最后出家,这是作者的有意安排,他说:“夫西门已死,则奈何?作者几许踟躇,乃以孝哥儿生于西门死之一刻,卒欲令其回头受为度脱。总以圣贤心发菩萨愿,欲天下无终讳过之人,人无不改之过也。夫人之既死,犹望其改过于来生,然则作者之待西门,何其忠厚慨恻,而劝勉于天下后世之人,何其殷殷不已也!”(《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读法》)至于书中津津有味地描写西门庆淫乐无度,笔墨污秽,反映了作者庸俗低级的趣味,对读者更为有害。另一方面,他从抽象的“人心恶”出发,抹杀了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的界线,把处于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和被侮辱、被蹂躏的妇女,几乎无例外地描写成为虎作伥的帮凶或俯首贴耳的奴才,《金瓶梅》的世界成了一个没有一线光明的黑暗王国,使人看不到任何希望和前途。小说在艺术方面,也有许多不足之处,最突出的是缺乏剪裁提炼,对日常生活的描写过于琐屑,内容臃肿繁复,令人生厌。此外,多数人物形象不够鲜明,个别人物(如李瓶儿) 的行为和性格前后出现不一致。

　　《金瓶梅》的出现在中国古典小说发展史上具有重大意义。过去的长篇小说如《三国演义》、《水浒传》等,都主要取材于历史事件、民间故事或神话传说,《金瓶梅》的故事虽然仍假托从《水浒传》生发出来,但它实际是直接取材于当时的现实生活的,所以它是我国小说发展史上第一部以现实社会和家庭日常生活为题材的长篇小说,鲁迅称之为“人情小说”。《金瓶梅》把长篇小说从写帝王将相英雄好汉神仙鬼怪,转到描写现实社会和日常生活中的普通人物,为后来长篇小说的题材开拓了新的更为广阔的领域。与题材的变化相适应,《金瓶梅》在人物塑造和细节描绘上,采用了更为写实、细腻、逼真的手法,结构也从单线型向网状型发展。所有这些小说创作上的新特点,对于后来的长篇小说包括《红楼梦》在内,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当然,《金瓶梅》思想艺术上的缺陷,也给后来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