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苏东坡传》
今天开始读林语堂的《苏东坡传》。
读书的乐趣在于什么呢,你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你喜欢的另一个人,他还为他著书立说,我们这些后人何其有幸,跨越一百年看到他们跨越一千年的对话。两个同样幽默的人,他们的见识,他们的机锋,他们的对话,都在这一本书里得到呈现,闭上眼就是一个时代跨越一个时代,一个有趣的人遇到另一个有趣的人,这样的阅读,想必也是有趣的。
林语堂是真正懂得苏东坡的。“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亦如是。”从林语堂的诙谐幽默的文风来看,他受苏东坡影响很深,应该是爱到骨子里的那种,连杜甫、李白都夺不走他对苏东坡的偏爱。
苏东坡一生的经历根本是他本性的自然流露。在玄学上,他是个佛教徒,他知道生命是某种东西刹那之间的表现,是永恒的精神在刹那之间存在躯壳之中的形式,但是他却不肯接受人生是重担、是苦难的说法——他认为那不尽然。至于他自己本人,是享受人生的每一刻时光。在玄学方面,他是印度教的思想,但是在气质上他却是地道的中国人的气质。从佛教的否定人生、儒家的正视人生、道家的简化人生,这位诗人在心灵识见中产生了他的混合的人生观。人生最长也不过三万六千日,但是那已然够长了。即使他追寻长生不死的仙丹露药终成泡影,人生的每一刹那只要连绵不断,也就美好可喜了。他的肉体虽然会死,他的精神在下一辈子则可成为天空的星、地上的河,可以闪亮照明,可以滋润营养,因而维持众生万物。这一生,他只是永恒在刹那显现间的一个微粒,他究竟是哪一个微粒,又何关乎重要?所以生命毕竟是不朽的、美好的,所以他尽情享受人生。这就是这位旷古奇才乐天派的奥秘的一面。
如果不是真正懂得,不会这么笃定且热情满满地对苏东坡做出如此独到的“武断”。他的这本《苏东坡传》,就在这样浓浓的偏爱中,启程了。
我常常想着,在偏远的四川眉山,苏氏父子三人信心满满地出发去做北漂,如果能够预料到他们之后的命运的话,他们还会不会选择出发呢?我相信他们还是会选择出发。他们的才华,梦想,只有在汴梁城的舞台上才能实现。
从林语堂的书中可以看出,苏家也算是小康之家,有自己的田产,并且在苏轼考取功名之前,就已经有家人考中科举,可见苏家的耕读家风,“适于富有文学天才的青年的发育”。
苏东坡一去汴梁,才气过人,“在仁宗嘉祐二年(一〇五七年)四月八日,苏东坡考中,在四月十四日,他那时才二十岁,成为进士,在三百八十八人之中几乎名列榜首。”并且还得到当时的文坛泰斗欧阳修的交口称赞:“三十年后,无人再谈论老夫。”可见苏的才气。
十年苦读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在我们这个时代,我们称之为“延迟满足感”,可是古代的教育,一直以来都是“法乎其上,得乎其中”的,都是反对急功近利的。
有天赋,又得到文坛认可。按道理说,苏东坡的人生,势必是一路高歌猛进,然而谁也没想到,苏东坡拿到的剧本不是这么写的。这个时候的他,刚刚露头,就已经是巅峰。他的才气成全了他,但也给他挖了很多的坑。檀宫折桂不是结局,而是他波澜壮阔的一生刚刚开始。他拿到的剧本不是《青春万岁》,而是《西游记》,他从此开始了他的九九八十一难,开始了他艰难的取经之路。
在神宗熙宁二年(一〇六九年),苏氏兄弟回到京师之时,王安石被任为参知政事(副宰相)。随后两年之中,朝廷的纷争开始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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