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冰山一角——我读《乞力马扎罗的雪》

    海明威的作品，之前有了解的是《老人与海》，“硬汉”形象十分深刻。后来读过一遍《乞力马扎罗的雪》，也是因为当时看一部叫《玉观音》的电视连续剧，其中男主角似乎提到过这本书，提到过乞力马扎罗山顶那只风干的豹子。好奇之下就借了这本书看了看，也是看得相当的艰难，耐着性子硬是啃完了那本书。

        现在想来，记得三个短篇：《弗朗西斯.麦康伯的幸福生活》《乞力马扎罗的雪》《大双心河》。对前两篇的男女关系觉得不可思议，对后一篇尼克钓鳟鱼的情景很感兴趣。时隔十几年的时间了，再读海明威，虽然依然不能窥海明威“冰山一角”而见全貌，但是毕竟理解不可同日而语了。那么就试图掀开这冰山一角，从其中的几个短篇来说说本次的阅读感受吧。

    《弗朗西斯.麦康伯的幸福生活》，我很同情麦康伯。“红颜祸水”啊！很不幸，娶了一个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的女人，妻子玛戈以为麦康伯多金且懦弱，鄙视麦康伯却又爱他的钱财。书中说到玛戈嫁给麦康伯已有十一年，那么这十一年中，想象玛戈过着一种怎样的生活呢？富足？水性杨花？骨子里讨厌麦康伯，觉得他没有男人味？而麦康伯呢？以为自己很幸福——有钱，衣食无忧，还有个美丽无比的表面上很爱自己的妻子。当然，他是知道自己性格里缺少男子气的。所以他选择去非洲打猎。打猎的向导威尔逊一看就是非洲生活的强者，枪法准、打猎经验丰富、勇敢有担当，还会拒绝玛戈公然的求爱，与麦康伯形成鲜明的对比。第一次猎杀狮子时麦康伯面对复仇的狮子吓得仓皇逃跑，充分暴露了麦康伯的胆小怯弱，玛戈目睹这些更加鄙视自己的丈夫。后来猎杀野牛时遇到同样的情形，麦康伯没有逃跑，战胜了自我，可这时的玛戈却举起了猎枪，看似帮助丈夫打野牛，却击中了麦康伯……所有的矛盾，都通过对话和神态来体现，海明威并没有告诉读者事实是什么，但是文字后面的信息让读者疑窦丛生，如果不仔细思考，是极难破译出其中隐藏的内容的。以 《弗朗西斯.麦康伯的幸福生活》为题，真是莫大的讽刺！

  《乞力马扎罗的雪》，乞力马扎罗山上有一具风干冻僵的雪豹的尸体，寓意是什么？雪豹为什么去那里？它看到了什么？小说为何要以此开头，想要说明什么？主人公哈里有非常丰富的经历，他想一一写下来，然而跟着他的回忆，我们看到的是什么呢？难民、逃兵、警察、一夜豪赌、轰炸、机枪扫射……一个充满杀戮、空虚的世界，没有爱，没有平和，所以哈里对妻子说：“爱是一坨屎，我就是那只站在屎堆上喔喔叫的公鸡。”哈里一次意外让腿受伤并感染病菌，面临腿被锯掉的危险，因为病痛与内心的痛苦，对妻子总是恶语相向。“通过摧毁他人来支撑自己。”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话？看情节，似乎哈里娶了一位很有钱有很爱他的女人，“来到她身边时他已经心灰意冷。”根据这句话，可以想象哈里饱经战争离乱的创伤，对人世已无任何眷恋。而富足的生活也使自己感觉钝化，写作的想法也慢慢淡下来。本来想以非洲的狩猎之行来改变这种状况（也是来非洲狩猎，是巧合吗），结果事与愿违，哈里再次陷入绝望与虚无的情绪里，一切都觉得毫无意义。可是这与这具风干的乞力马扎罗山峰上的豹子有何关系呢？试图解释如下：豹子想去雪山看不同的风景，追求不一样的生活，到山顶上的豹子，想必看到了山顶令人震撼的景象吧？这是否是主人公不甘于生活摆布的象征呢？                  《大双心河》分上下两篇，主角尼克很熟悉野外生活，安营扎寨，穿线钓鱼，写他钓鳟鱼的过程尤其细致，双心河的景色、鳟鱼的上钩和挣扎的过程、如何不让线扯断而又顺利将鳟鱼钓上来的描写，都历历在目，让喜欢户外徒步旅游的我大为向往。

      读完《世上的光》这个短篇，感觉短篇描写的这个世界很混乱。酒保脾气火爆，动不动就骂人。火车站如果不息事宁人，争斗必定降临。妓女都肥胖得很，只不过是二百五十磅与三百五十磅的差距。调侃妓女，妓女间也为了一个或许并不存在于她们生活中的拳击手互相辱骂和争吵……最后“我们”离开了这些人，走一条“不同的路”。世上的光在哪里呢？在妓女的想象中？因为想象中的那种深情的爱，让最肥的那位妓女会说身体是任何人的，而灵魂只属于所爱的人。那么，灵魂的光让她看起来很美么？

    《杀手》一篇，则看得人始终悬着一颗心。这个杀手不太冷，相反，很有点黑色幽默。马克斯和阿尔两个杀手在饭店里点餐，调侃店员，把杀人看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他们安排好一切，等待暗杀对象奥利·安德烈松的到来，结果没等到，倒是店员乔治仗义，派尼克前去报信。开始我还以为两个杀手像杂耍演员一样的离去，会不会是故意的，然后俩杀手暗地跟踪呢？结果出乎意外。更出乎意外的是暗杀对象安德烈松是个职业拳击手，听到这个消息后依然面向墙壁躺着，身子动都没动一下。所以我猜想会不会是拳击场上打死了人，一路躲藏，一路被仇家追杀？逃到最后，身心俱疲，索性被动等待死神降临吗？而短篇虽然大部分是对话，但是每个人物形象却如此栩栩如生的呈现在读者面前。黑人萨姆懦弱、乔治机灵冷静、尼克明哲保身、安德烈松绝望等死、杀手骂骂咧咧玩世不恭……

      《一个干净明亮的地方》，八十高龄的老人常常喝咖啡喝到三更半夜才回去，还试图自杀。这是一种怎样的孤独和绝望啊？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这种彻骨的孤独吧？侄女照顾他，是为了他的钱财吧？如果是真照顾，又怎么会让老人老喝得酩酊大醉呢？年轻的侍者家里有老婆孩子等着，他急不可耐想回去，而年长的侍者孑然一身，宁可更多留在咖啡馆，也是孤独使然了。“一个干净明亮的地方”便是这个咖啡馆了。因为这个咖啡馆看起来干净明亮，比酒馆又不一样。这应该是一个隐喻，象征着黑暗里生活的人们苦苦寻求内心的洁净与光明吧？

      海明威的短篇小说读得真晕乎，跳跃性大，情节不明，对话暗藏机锋，纯粹的意识流。不过，越这样，越有嚼头，喜欢这种烧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