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楼
今天有幸到了黔阳古城(今湖南省洪江市黔城镇),古城古朴静谧,天下着点小雨,增添了古城的萧疏气氛。
黔阳是唐代诗人王昌龄被贬的地方,那个时候这个地方叫龙标,离京城相隔三千多里,可谓穷乡僻壤之地,没有开化之野。
现在古城里唐代的痕迹已经没有了,有个清代复建的芙蓉楼是和王昌龄有关的,据史料【清光绪二年,黔阳县令“陈忠煐”《重修芙蓉楼碑记》中记载:“是年秋,芙蓉楼落成,友人魏二来访。”】,王昌龄被贬龙标,建起了一座“芙蓉楼”,并且在楼上曾经送别过魏二。
《送魏二》
醉别江楼橘柚香,江风引雨入舟凉。
忆君遥在潇湘月,愁听清猿梦里长。
这首诗虚实结合,借助想像,拓展了表现空间,扩大了意境,有朦胧之美。
王昌龄作为七绝圣手,写过许多送别诗,在龙标还写过著名的《送柴侍御》
沅水通波接武冈,送君不觉有离伤。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我猜测,王昌龄送别柴侍御的地点大概也是在这个芙蓉楼上吧。
所以,我来黔阳古镇的第一愿望就是想看看芙蓉楼。出行前我做了点功课,知道芙蓉楼是要收门票的,我不想花钱,只是远远看一下芙蓉楼就心满意足了。然而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顺利,景区圈了一大片地,又围了高墙,在外面是根本看不见芙蓉楼的。
景区之所以收门票的底气在于,王昌龄在芙蓉楼写过更为著名的《芙蓉楼送辛渐》: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这一点,芙蓉楼景区和黔阳古镇是不遗余力地宣传的,大街小巷充斥着“冰心”和“玉壶”字样。
然而,王昌龄真的在龙标送别过辛渐吗?我们无法从辛渐这边去考证,历史上辛渐的资料几乎为零,这个和汪伦有得一拼。我们只能回到王昌龄本人。
实际上,《芙蓉楼送辛渐》是由两首诗歌组成的组诗,作者在头天晚上就写了一首,主要写了头天晚上在芙蓉楼为友人辛渐饯行时的情景。
其二
丹阳城南秋海阴,丹阳城北楚云深。
高楼送客不能醉,寂寂寒江明月心。
也许是王昌龄觉得头晚写的诗不太满意,也许是王昌龄觉得凭他和辛渐的关系,写一首诗不足以表达送别的深情,还得再写一首。于是就另写一首,就是这一首,就是这一句“一片冰心在玉壶”,成为流传千古的佳句,辛渐也成了不是名人的名人。
《其二》中所反复提到的丹阳城,明确无误地告诉我们,这个芙蓉楼在江苏镇江。王昌龄740-748年间任“江宁丞”,当时的“镇江”属“丹阳郡”,也就是其二中提到的“丹阳城”。王昌龄不好好上班,从江宁(今南京)一路送辛渐到镇江,在芙蓉楼宴饮,第二天又写诗送别。王昌龄如果真的是在龙标芙蓉楼送别辛渐的话,需要乘坐高铁才能从南京赶过来。
其次,从诗句中也能看出来,“寒雨连江夜入吴”,这个“吴”,怎么也和龙标联系不起来。而“楚山”呢,古时吴、楚两地相接,镇江一带也称楚地,故其附近的山也可叫楚山。
另外,辛渐是从润州(今镇江)过江,取道扬州,北上洛阳,所以王昌龄才让辛渐给洛阳亲友带话。如果真的是在龙标送别,等辛渐到了洛阳,恐怕也得一年半载以后了。
总之,王昌龄在龙标的芙蓉楼上写诗送别辛渐的事,是存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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