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游传奇》七、车迟三仙
人怕出名猪猪怕壮,取经四人团的名声逐渐传遍了西行之路。
有人说他们是意志坚定的进取者(熊熊语);
有人说他们是欺世盗名的骗子(黄袍怪语);
有人说他们是居心叵测的野心家(巨灵神语);
有人说他们是幼稚天真的白痴(白骨精语)。
褒贬不一的传闻漫天满网地飞,让越来越多的人期待着与他们的相遇,但动机也各不相同……
话说这一天,取经四人团来到一处陌生的国度,城门的牌匾居然是汉英双文。
汉文是:车迟国
英文是:CheChi Guo
和尚看了半晌,感慨地说:“额滴佛啊,没想到我中华文化已经如此感染外邦,连兴起没多久的字母注音都被原味吸收了……”
猪猪也感慨起来:“(唱)全世界都在学中国话,孔夫子的话,越来越国际化。全世界都在讲中国话,我们说的话,让世界都认真听话!”
和尚:(点头)嗯,唱得好,SHE的《中国话》用在这里正是时候!
沙沙也来了精神:“(唱)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和尚:(再点头)嗯,好一句屠洪刚的《精忠报国》!不过,咱们毕竟是在国外,这么霸气外泄的歌曲还是低调点儿唱!
沙沙:(立正)报告领导,这歌压着嗓子唱不出味道来!
猴猴:(不耐烦)让你低调,不是让你低嗓子!我说和尚,你也别废话了,咱们抓紧进城,倒换完通关文牒,赶紧过境吧!
和尚:猴猴说得有道理,走咱!
四个人徒步上前,却发现门外情景有些不妥,只见数名士兵在站岗检查,两个道冠儒袍的人物坐在阴凉处喝茶,还不时对士兵们吆喝下令,进出城门的百姓也必须恭恭敬敬向那两人行礼才能被放行。
大唐取经团不明所以,径直走向城门,展示通关文牒向卫兵道明身份。那卫兵听说这四位是中国领袖唐太宗派出的大唐取经团,真是大吃一惊,急忙拿着关文去向那两个怪人请示。
那两个怪人先是同样震惊,但望了望和尚四人,又不约而同地摇摇头,起身满脸不屑地阔步走来。其中一个怪人傲慢拱手:“听说你们是中国来的?”
和尚立即双手合十还礼:“是的,是的,我……”
“不对,你竟敢来我车迟国冒充中国人!”另一怪人猛然大喝,周围士兵立即纷纷举枪将四人包围,附近民众也迅速围观且议论纷纷。
猴猴大怒:“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冒充的?”
怪人乙:谁不知道中国之礼是拱手,怎么会是天竺佛教的合十礼?
和尚:不好意思,其实我是受佛教文化熏陶的……
怪人甲:哈哈,露馅儿了吧!谁不知道中国是儒道天下,不信儒道信佛教,怎么会是中国人?!
和尚:两位有所不知,我国朝廷尊重一切合法宗教,主张兼容并收,虽然佛教来自天竺,但同样受到朝廷明文保护。所以我国信仰佛教者甚多……
怪人甲:胡说八道!我大中国文化……
猴猴:等等,你好像不是中国人吧?
怪人甲:(尴尬)……那个……我三位师父是中国人,而且是本国国师,我们是他们的弟子,专门传播大中国文化给这帮无知土著……
猪猪:什么?无知土著?他们可是你们的同胞,也有自己的文明,怎么能如此说?
怪人乙:不准侮辱我们,我们是学习了大中国文化的上等人,怎么能和这些土著混为一谈?!
沙沙:喂,你们老师到底是不是中国人啊?中华文化的真正传人可不会搞这些民族歧视的!你们老师会不会是扶桑人冒充我们中国人啊?要是让我老沙查出来,我一禅杖送他们东归!
和尚:沙沙不要胡说,不要什么事情都往扶桑人身上扯。不过我也有点疑问,你们自称学习了我中华文化,为什么却没有中华风度?如果你们的三位老师真是中国人,就让他们亲自来甄别我们身份吧!
怪人甲:哼,就凭你们这四个来历不明的土包子,还想见我们老师,真是白日做梦!
怪人乙:来人,把他们抓进监牢,准备做苦力!
士兵们虽然对这两个怪人不满,却也不敢违抗命令,一声应和就要上前。猴猴冷笑一声,只见他身形微动、棍影翻滚,转眼间那士兵们手上的长矛就都只剩下光秃秃的木杆,吓得士兵们纷纷后退。
两个怪人吓得睁大双眼,口中惊慌自语:“功夫,功夫,中国功夫!”
“是谁怠慢了中国贵宾?”
随着威严的呵斥声,一群宫廷侍卫保护着一位王者,出现在城头。卫兵百姓们见状纷纷跪倒三呼“千岁”!
和尚知道这应该是车迟国国王到了,正要行礼,就听那国王说:“早就听说中国天可汗打破常规,重用一位佛家高人,前往西方学习。而且,这位高人一路上得到三位降魔除妖的中国神将相护,看来正是各位啊!各位稍等,我马上前来迎接各位。不周之处,还请恕罪!”
不容和尚回话,那王者便匆匆跑下城楼,来到城门恭敬迎接,这让和尚真有点受宠若惊,猴猴三人刚刚被激起的怒气也因此稍稍平息。那两个怪人见状不妙,悄悄溜走,很快就不知去向。
进入皇宫,国王热情招待四人。在宴席中,和尚等人才知道了为什么会有怪人出现。原来,车迟国多年前内遭天灾,外遇强国袭击,就在即将亡国之际,恰巧有大唐使节团到来。这个使节团中不乏高人,他们用中国兵法帮助车迟国击退外敌,又用中国的农业知识恢复了当地生产,然后便匆匆离去。为此,车迟国对中华文化顿生仰慕之心,但可惜由于离中国的路途过于遥远艰险,不敢派遣唐使去中国学习。
凑巧的是,从东方来了三个道冠儒服的高人,自称是中国饱学之士,愿意传授中华文化,那国王当然求之不得,拜为国师,命令国内贵族子弟都要拜这三人为师。
三人建立三仙教,弟子迅速遍布全国,成为车迟国第一大势力,甚至其影响凌驾于国王之上,入教者富贵,与其敌对者必然不得安生。如今,国王是尾大不掉、朝不保夕,国家分裂近在眼前。
听了国王叹息连连的“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猪猪不由感慨起来: “(唱)我是个穷秀才,中状元考进来。却一直状况外,被宦官所陷害。那公公的人脉,遍五湖通四海,大内的高手坏,砸朝廷的招牌……
“嗯,周杰伦的《公公偏头痛》……”和尚习惯性地又嘀咕起来。
猴猴正要呵斥猪猪的乱配乐、和尚的真无聊,霹雳般的声音突然从宫门外传来:“果然是一群冒充我中华上邦使者的骗子,唱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外国歌!”
一听这话,沙沙不干了,猛地站起,义正言辞地宣告:“不准胡说!这首歌的故乡是我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说话人:(愣了一下又狂吼)你又在胡说什么?这歌与我中华上邦的风格完全不同!
和尚:(站起微笑解释)这位先生,既然来自我中国,应当知道从古至今,我中华盛族是由多地区多民族形成,文化风格与来源多样。仅仅是中原汉族的诗歌便有离骚体、诗经体、乐府体等多种形式。即便是诗经中的《风》,也分成了周南、召南等十五国风,十五种风格。所以怎么能用一种风格为标准来判断是否为中华风格呢?
来人:(惊愕自语)《诗经》里就有那么多种风格吗?
国王:(诧异)怎么?虎力国师不知道吗?
虎力大仙:(尴尬)啊,那个,那个……我当然知道,不过是考考他们……是不是,羊贤弟?
羊力大仙:哼,大哥,别被这骗子蒙了!这首歌不伦不类,怎么会是中华文化?你且让他说说是哪里的,说不通就把他们全都宰了警示全国!对不对,鹿兄?
鹿力大仙:没错,国王殿下,你别被他们蒙蔽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不是我们无知,是这帮骗子狡猾!
和尚见这三人不经通报,便直闯宫殿,又随意决定他人生死,完全不把国王放在眼里,心中有数,坦然应对:“此歌来自我国东南夷洲,夏商时期归属我国扬州,《前汉书》与《后汉书》都将此处录入史书。三国东吴时期,东吴军经略此处,东吴临海郡太守沈莹详细记录台湾风土人情,录入《临海水土志》。隋炀帝时派军到此处,但因交流不顺利,与当地一个酋长发动战争,后带当地数千居民返回中原……”
羊力大仙:哼哼哼,听你说来,此处分明不属于现在的中国嘛!
和尚神情不变地继续解释说:“这位笑起来像山羊的先生,稍安勿躁。如果看事物只看一时,自然就会谬以千里!我陈玄奘虽不才,却恰好能知后来事,大约四百年后,我中原元朝便在此处设立“巡检司”,同时中原移民大量来到此处进行开发。
再过不久,我中原明朝在此处设置军队,保边安民。大约距今七百年后,有西方强寇侵占此处,又有民族英雄郑成功将外寇驱逐,以此作为反清复明最后基地。
此后,中原清朝又将这里统一至中国,设立台湾府,正式统辖。可惜,距今大约九百多年后,东夷日本将此处强占,腐败无能的清政府被迫割让。
距今大约一千年后,日本战败,此处重归中国。然后由于中国内战,旧政权退守此处,但依然没有放弃对中原的主权要求,新的中国政权也没有放弃此处主权。
因此,虽然国家没有统一,但此处始终是我中华国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猪猪唱的歌就是此时出于此处,自然是中国的歌曲!”
鹿力大仙:(擦拭额头冷汗)真的假的,你在蒙爹吧?
和尚:(保持微笑)我当然所言非虚,不信请上百度“谷歌”一下。
虎力大仙:两位贤弟,不必跟这几个骗子在小事上纠缠,咱们就看这几个人的服装,就知道他们不是来自我中华上邦!这个穿着天竺僧装的先不用说,你看那猴子虎皮裙短袖衣,那头猪十足农夫装,那大胡子简直就是一套苦力服!他们四个的装饰,哪一点像咱们这样儒服道冠、宽袍大袖的中华服饰,他们不是骗子谁是骗子?
猴猴:哼哼,你这个呆子,真是只认衣衫不认人啊!你可知道我中华大邦多族多地百行百业,服饰种类何止成千上万?单以中华服饰中的汉装来说,宽袍大袖、褒衣博带、交领右衽、绳带系结,是其基本特征,但历来其款式丰富,可塑性强,不同人的不同服装神采殊异、各有其长。而且我中华自古便有士、农、工、商之分,又有军、侠、吏、民之别,岂可以单一服饰代替百家?你如此说,分明是瞧不起农、工、兵的职业,但若没有农种田、工劳作、兵戍边,仅凭一群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之士,哪有中华文明之昌盛?
虎力大仙:(无言以对)这个……
国王:(点头喃喃)是啊,当初救我车迟的中华人,不就是用的军人之兵法、农民之技巧吗?
鹿力大仙:殿下,休听妖人蛊惑,这分明是转移话题。咱们……咱们闲话少叙,就说这秃头!谁不知道我中华上邦,儒道合一,奥妙无穷,中华之人,怎么可能学这外来宗教之糟粕,摆明了他们是骗子!
猪猪:这位……这位老师,请恕我直言,我们中华之地,可不是只有儒和道两家啊!仅仅是春秋诸子百家,除了儒家和道家,还有法家、墨家、兵家、农家、阴阳家、纵横家、名家、杂家等等。
鹿力大仙(眨眼):有……有那么多吗?反正,反正没有佛教!
和尚从容解释:“这位先生真的来自我中华吗?您不知道早在汉代,佛教就已传入我国吗?
想当年,汉桓帝就将黄帝、老子和佛陀同祀。还有,三国时期的魏国与吴国都有统治者支持僧人译经,南朝梁武帝自称“三宝奴”,四次舍身入寺。北魏文成帝开凿云冈石窟,孝文帝营造龙门石窟,都是佛教圣地。隋文帝下诏在五岳各修建寺院一座,在大兴修建大兴善寺,执行佛教政策。
当今唐太宗在全国建立寺刹,在大慈恩寺设译经院。而且天台宗、三论宗、净土宗、禅宗,都是中外僧人结合我中华文化形成的汉化佛教宗派,佛学事业如今已经西学东渐,在我中华领土落叶扎根,就连观世音菩萨都化为女性移居我国,今日我中华之佛教虽源于西方,却是自我风采,又怎能如此偏执地认为它是外来之物?
佛学如此,古今中外乃至未来的各种信仰、学说、流派,哪个又能例外? 看它是不是我中华文化的组成部分,岂能只看其源头,不看它在中华历史中的发展趋势与特点?中华文化之所以博大精深,就是因为它以海纳百川的胸襟,集万物于大成啊!”
鹿力大仙:(愈加尴尬)那个……佛学已经是中华文化的组成部分了?真的假的?
沙沙:你到底是不是我中华人?这点儿事我都知道,你不知道?
国王:(疑心大起)我说鹿力国师,你……
羊力大仙:打住!殿下,你又差点受骗了!
国王:我怎么受骗了?
羊力大仙:嘿嘿嘿,我中华文化的精髓乃在“忠孝”二字!这帮信佛者,出家不结婚,就是没有子嗣。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就是不孝!出家者只敬什么佛祖,不敬当今圣上,这便是不忠!这种不忠不孝的宗教,怎么可能融入我中华上邦?
国王:说的也是……
猴猴:(狂笑)哈哈哈,大白痴!
三大仙:(大怒,齐声)你说谁?
猴猴:那些不明白我中华精髓的就是大白痴。所谓“忠孝悌廉耻”,乃是我中华道德的“外五德”,如果没有“内五德”作基础,“外五德”就会沦落为“愚”!
羊力大仙:(疑惑)内五德是什么东东?
猴猴:那就是“仁、义、礼、智、信!”
三仙:(疑惑齐声)仁、义、礼、智、信?
和尚:对,仁者爱人,爱芸芸众生。一切以大部分苍生利益为重,故仁者无敌,正与我佛家“普度众生”相印证!
猴猴:义者,就是要维护天下公理、公平正义,这是人间大道!所以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沙沙:哼哼,礼者,就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他的有猎枪!
羊力大仙:哈哈哈,你们这下穿帮了!我们中华人讲的是“以德报怨”,这是孔子他老人家说的!
和尚:你错了,这是《论语·宪问》里的话。是有人问孔圣人:“以德报怨,怎么样啊?”孔圣人回答:“那又用什么来报答德呢?应该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羊力大仙:(尴尬)那个……是那样的吗?
猪猪:还有“智”,和尚老师说过, “智”就是明辨大是大非、认清黑白善恶的大智慧,可不是谋私利的小聪明哦!
猴猴:还有“信”,就是要在仁义礼智的前提下,要言而有信,诚信待人,以诚实守信为荣、以见利忘义为耻!你们三个畜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些我中华文化的皮毛,就来这里招摇撞骗,败坏我中华文化的招牌,还企图排斥异己、谋权篡位。今日遇到我猴猴大圣,还想继续哄骗外邦友人吗?
猴猴说着穿起袈裟,火眼金睛光芒大放,手中棍棒挥舞。猪猪立刻举起定风珠,让这三仙动弹不得,沙沙运转紫金葫芦,让三仙力量尽失。三国师本来就已经心虚胆颤,更没防住这威力十足、配合默契的突袭,在猴猴金箍棒重击下,纷纷倒地身亡。
那国王见猴猴三人突然动手,本想阻拦,但瞬间战局已定,他又见三仙分别化作虎、鹿、羊,才知道这些年中了妖魔假华人的骗。
三妖一死,完全违背中华精神的三仙教树倒猢狲散,百姓兴高采烈地奔走相告,纷纷传扬这“真华人灭三妖”的喜讯。
车迟国终于重归和谐平静,而国王也下定决心,无论有多少困难,也要派遣优秀的“遣唐使”前往中国学习真正的中华文化。
和尚更告诫国王,无论学习哪国文化,务必要与本国实践相结合,才能推动国力蒸蒸日上,切不可拾人牙慧、刻舟求剑。
在车迟国上下充满感激和不舍的送别中,取经四人团再踏征程。
他们最后留给向往中华文化的异邦友人的礼物,是那远远传来的四人合唱声:“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中国,兄弟姐妹都很多,景色也不错!家里盘着两条龙,是长江与黄河呀,还有珠穆朗玛峰儿,是最高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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