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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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婚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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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我与洛北辰的大婚之日。

我戴着死沉死沉的凤冠，听着四处无人，便掀起红盖头，望了四周一眼，房间两角立着龙凤烛。我扭动脖子，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洛北辰几时才能帮我把凤冠摘下。

嫁入尚书府，心里有些惶恐，我原本是李将军府里的庶女，因为是庶女的原因，自小便受尽苦头。在我十二岁那年，阿母病死在屋内，我哭晕在床边，醒来时只剩下阿冷和小梅。阿冷和小梅是除阿母之外，对我最好的俩人。

我认识阿冷那一年，刚好十岁。那天，我差点死在大母箭下。我被绑在木桩上，小梅跪在大母脚边。大母以我不会骑马射箭为由，硬拉我到校场。我顶着强烈的日光，手心直冒汗。大母毫不犹豫 ，朝我拉弓射箭。当箭朝我射来，我以为我要告别这世上 ，谁知阿冷丢来飞剑将箭挡下。我见他从屋檐上一跃而下，挡在我面前。我担心大母责怪他，连忙让他快走，可他却像木头一样立在原地，好在父亲及时赶来，不然……大母才不会善罢甘休。

父亲虽不认可大母的行为，可大母为他生下三子，又随他上阵杀敌多年，他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阿冷是父亲对我最大的弥补，原本阿冷只是军中的无名小卒。父亲见他眼神坚定，又练过剑法，便问他名字，可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父亲心想他没有姓名，便给他取名为“阿冷”。

父亲叹了一口气，说：“阿冷，日后你就跟在四小姐身旁保护她吧。”

大母生下的三个哥哥比我年长，我便在家排第四，但府里没人喊我四小姐，除了小梅之外。母亲从人贩子手里将小梅买回来，给她取名为“李梅”，我便习惯唤她“小梅”。小梅年长我一岁，当府里人都喊我“舒婉”时，只有小梅喊我“四小姐”。

这些年来，小梅总是陪在我左右，与我分享喜怒哀乐等等……而阿冷则像贴身侍卫一样守护我，让我可以在李府活过这些年头。

而直至今日，我终于可以嫁给洛北辰。

长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停下回忆，看向门外，好像是洛北辰的身影。我连忙抓起一旁的红盖头盖在凤冠上。

洛北辰推开门，外面隐隐约约传来议论声……

“你说这尚书府的二公子怎么就娶了李将军的庶女，谁人不知李将军这庶女就和李府的丫鬟一般。”一名男子的声音透进屋内。

“可不是嘛，这尚书府的二公子文武双全，怎么会看上一个庶女。”一个女人说道。

“啪”的一声，门关上了，屋里又恢复一片宁静。

我的红盖头被掀起的那一刻，我看着洛北辰正放下秤杆。我羞红了脸，看着洛北晨端起桌上的酒壶，往两个杯里倒满了酒。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中毒了。”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叫喊声。声音很大，溢满屋里。

洛北辰放下酒壶，回头看向我，说：“我一会便回来。”

“我与你一同前去。”我摘下凤冠，用两枚发钗迅速把发丝别到一块。

“也罢。”洛北辰点了点头，推开门，外面一片喧哗。

我看到屋檐上的两只乌鸦在叫嚷，心里一寒，恐怕今夜将不太平。

2.下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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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洛北辰走出屋外。屋檐上，忽然有一阵声音。我抬头一看，才发现是阿冷和小梅。我羞红了脸，看向他们，心想平日里一本正经的阿冷定不会在屋檐上偷看，我想定是小梅教他……

阿冷似乎察觉到我的意思，退后一步，说道：“在下……担心小姐有危险……”

小梅拉了拉阿冷的衣袖，跟着说：“对，我也担心……”

洛北辰淡淡地笑了笑，说：“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先去看看前面发生什么。”

阿冷看了看前面，走到我身旁，说：“小姐新婚就发生这种事，恐怕洛府也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简单，不如我带小姐离开，待他们解决问题后……”

我偷瞄了洛北辰一眼，发现他神情不对，立刻叫住阿冷：“阿冷，我们不惹事也不怕事，先去探个究竟再做决定。”

阿冷叹了一口气，退到我身后。洛北辰轻咳一声，看向我说：“这大夫人虽不是我亲生母亲，但此去定会落进是非中。”

我想起洛北辰向来与他大哥洛子温不和，如今洛子温生母又忽然中毒，恐怕洛子温会把火发在洛北辰身上。我想现在最为难的应该是洛北辰，可今夜我已嫁给他，应与他共进退。我搀扶着他的手，看向他说：“夫君，我们一同前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喊洛北辰夫君，喊完后我立刻转过头，不敢看向他。

洛北辰嘴角上扬，牵着我的手往大夫人屋内走去。还没到大夫人屋内，就听到宾客的喧哗声。莫管家谴了几名下人，请宾客先行离开。顿时，长廊里挤满宾客，有些往前凑想看个究竟，还有些厚不下脸皮便自行离开。大夫人屋内传来洛子温的嘶吼声：“医师还没到吗？快去请医师。”

我们走在长廊里，看向一旁的院子，有几朵落叶落在地上，而宾客也渐渐被请出洛府。

忽然，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大公子的护卫曾武拽着医师往前跑。我们见状，立刻让出一条路。

随后，我们跟着医师进了大夫人屋内。我看到洛北辰的父亲洛明，朝他行了一个礼。洛明点了点头，立刻看向医师，问道：“医师，如何？”

医师摇了摇头，说：“是剧毒，夫人她……已经毒发身亡了。”

夫人的丫鬟白玉婷慌了神，说道：“夫人只是饮了一小杯酒，怎会中毒？”

“这酒我也饮过。不可能……我娘亲怎么可能中毒身亡。”洛子温看了看四周，发现洛北辰已进入屋内，便指向他说：“定是你下毒害死我娘亲。”

洛北辰冷笑一下，说：“大哥莫不是在说笑，我怎会毁了自己的新婚之夜。”

“当时夫君正和我在一起，怎会对夫人下毒。”我站出来替洛北辰解释。

医师验了验酒壶，摇了摇头，又看了看酒杯，发现色泽沉淀，便指向酒杯说：“这毒是下在酒杯中，这下毒之人当时定在现场。”

白玉婷想了一下，说：“当时在场的有老爷、大少爷、莫管家、还有曾武，这下毒之人难不成……”

我看向白玉婷，她比洛北辰年长两三岁，倒和洛子温年纪不相上下。她肤色如雪，倒有几分姿色，说话时细眉不自觉地跟着动了一下 ，神情却像是在思考。

洛子温立刻阻止白玉婷，一口咬定洛北辰，说：“平日里二弟对我娘亲向来不尊，如今……”

“够了，在事情没查明之前不可胡说。”洛明拍了拍一旁的桌子。

白玉婷低着头看了看四周，在夫人脚边绕了一圈，又在桌脚处看了看。忽然，她又看向墙角，在花盆旁发现一张纸条。她指向纸条喊道：“你们看，这里有张纸条。”

洛子温立刻走到花盆旁，捡起纸条，看着上面的字，念：“下毒者洛南曦。”

洛明听到这个名字，看了看洛北辰

“洛南曦、洛北辰，一定是你……一定是洛北辰。”洛子温盯着洛北辰不放。

洛北辰听到名字，脸色一沉，说：“我想父亲应该听过这个名字，这事便由父亲处理……如无事，我先回屋了。”

我也是头一次听到洛南曦这个名字，难不成与洛北辰有关系。没等我反应过来，洛北辰已经拽着我的手准备离开。

“站住，你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洛子温跑到洛北辰前面，死死盯着洛北辰。

“够了，温儿，这事我会和莫管家查明。”洛明叹了一口气，似乎想到什么。

“还请大哥让开。”洛北辰说罢，便牵着我的手离开。

阿冷在我身旁盯着洛子温，那股冷意让我深深感觉到。洛子温咬了咬牙，挥了挥袖子，说：“洛北辰如果让我知道是你干的，我定不会放过你。”

洛北辰没有理会他，牵着我的手，走出屋外。

外面刮来一阵风，深秋的风有些阴凉，卷起院子里的几片叶子。这一路，洛北辰静静地走着，我陪他走在长廊里，快到房间时，我转身看了看身后的阿冷和小梅。他们察觉到我的意思，便向我和洛北辰行礼告退。

洛北辰松开我的手，走进屋内。我跟着他一同进屋，看到墙角两根龙凤烛烧得越来越旺，还发出“啪啦”的响声……

3.龙凤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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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溢满屋。洛北辰来到桌子旁，重新往两个杯里倒酒。

他的影子在烛光下延伸到床边。我咽了一口唾沫，手心直冒汗，心跳加速。我用手捂着脸，热乎热乎的脸像刚出炉的红薯。

洛北辰把装满酒的杯子端到我面前，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今夜还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我点了点头，松开埋在脸上的手指，接过他手里的那杯酒，说：“这合卺酒可会醉人？”

他的手端着酒穿过我的手臂，说：“一杯不会，可我还在床底藏了些好酒，我们今晚喝过痛快。”

我看不出他心里的难过，可能他与大夫人交情甚浅，所以他没有放在心上。

我的手臂和他的手臂缠在一块。我们喝下合卺酒，相对视笑了一下。

他接过我手里的空杯，走到桌边，看到桌上的剪刀，指着墙角的龙凤烛，说：“听闻有一习俗，也不知真假。”

我连忙问道：“什么习俗？”

“剪烛芯。”他说道便拿起剪刀。

“不可。”我连忙阻止他，说：“我曾听我阿母说起，这龙凤烛如果能在新房里燃烧殆尽，就象征着龙凤呈祥，还有……”

洛北辰听到，放下剪刀，说：“这习俗各有各的礼，但今日便听你阿母的。”他说完，看到我坐在床头发呆，便走向我，问道：“娘子刚刚所说的还有……就不知还有什么。”

“还有……”我捂住羞红的脸，迅速吐出四个字：“早生贵子。”

洛北辰“噗嗤”笑了一声，说：“可惜今晚遇到事耽搁了，不然这四个字便坐实了。”

我点了点头，把脸埋在膝盖上，没有应答。

他走到床边，弯下腰，说：“竟如此，不如我们接着饮酒，看谁先醉。”

说实话，饮酒我自然是比不过他，但我细想后便说：“我饮一杯，你饮三杯。”

“好，一言为定。”他把床底的三坛好酒搬出来，打开盖子，一股酒香味扑鼻而来。

我起身拿起酒杯，往他这边走来。他瞧着杯子太小，说：“这杯小，喝得不痛快，不如这两坛归我，那一坛归你。”

我摇了摇头，说：“半坛，你先喝，剩下半坛给我。”

他冷冷一笑，脸上露出小梨涡，说：“诺，都依娘子。”说罢，他双手举起酒坛，连灌几口。

“你慢些，小心噎着。”我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没有理会，又灌了几口，往坛里看了一眼，说：“这半坛就交给娘子了。”

我纤细的胳膊，抱着那半坛酒，慢慢地移到嘴边，喝了一小口。

而他又抱起另一坛酒，连灌几口。我觉得他只是单纯想喝酒，而不是想和我一同共饮。

一坛下肚，他脸有些通红，他瞧了我一眼，手指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说：“你喝了几口？”

我伸出五根手指，惭愧地低下头。

他叹了一口气，抱起最后一坛酒，又连灌了几口。他头摇摇晃晃地趴在我身上，喊了几声：“洛南曦……洛南曦……”

我听到，连忙看了看外面，好在无人偷听，可洛南曦与他又是什么关系？我细想之后，心里又延伸出一个疑问，纸条上写着：下毒者洛南曦。难不成北辰就是南曦。我放下手里的酒坛，摸了摸他滚烫的脸，小心翼翼地把他手里酒坛挪开，扶着他躺在床上。

我拉下床帘，陷入沉思……

4.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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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我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洛北辰也不知去了何处，按理说这新婚第一天，礼应给公公婆婆请安，可昨晚……想到此，我叹了一口气。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小梅推开门走了进来，她那肉嘟嘟的嘴巴鼓鼓的，定又是偷吃了什么。我朝她身上闻了一下，这味道有些熟悉，“莫不是梨花酥？”

小梅朝我竖起大拇指，说：“恭喜小姐猜对了。”

自小梅从人贩子逃出来，她便喜欢跟在我阿母身旁。我第一次见小梅时，她的脸被碳涂了一层黑，我被吓得躲在阿母身后。阿母差人端来一盆水和取来毛巾，让阿梅把脸擦干净。她那瘦得没有肉的脸，眼睛看着有些凹陷。阿母瞧她可怜，便对她说：“以后多吃点，别饿着。”小梅自此便记下这句话，日后看到好吃的，便似狼一样扑过去。

很快，小梅的腰粗了一圈又一圈，衣服也换了一套又一套。她时常和我说起自己在人贩子那的生活，又不是把脸涂成碳在街上表演钻火圈，就是假装乞丐在街上乞讨等等……但得来的银两，都入了人贩子的兜里。她说着这些事情，没有哭泣，只是眼睛有些泛红。不过……好在她遇到我阿母，而我也成为她的好姐妹。

小梅九岁入李府，和我一起成长。到了我十六岁那年，我带着小梅偷偷去看望洛北辰。每一次，我们都会想方设法躲开阿冷的监视，对于偷看男人的事，我觉得阿冷在会变得很无趣。好在这些年，小梅腹里积下不少“吃食” 。因此，她能轻而易举把我抱起来。我把头伸出去，看着洛北辰的房屋，他总是一个人，身边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偶尔我去偷看洛北辰时，会看到他独自练剑或者看书。但有几次被他发现，我便让小梅把我放下来，迅速捂住羞红的脸，拽着小梅一直跑。小梅没跑几步，就喘不过气来，硬拉着我去茶肆里喝茶听戏。

想到此，仿佛一切都历历在目……

小梅的脸往我这边靠过来，我推了她一把，说：“方才……我想起以前的我们。”

“确定想的不是姑爷？”小梅狐疑地看着我。

提到洛北辰，我倒想起早上要不要请安的事，连忙喊道：“小梅，快帮我梳妆打扮，我要去请安。”

“姑爷离开时吩咐过，如今洛府在办丧，而昨日是小姐姑爷大喜之日，所以能避则避，不然不吉利。”小梅顿了顿，接着说：“还有，姑爷一大早就给小姐买来凤梨酥，这会还热乎着呢。”

我看向小梅手里拿着包盒，问道：“姑爷还说了什么？”

“姑爷让小姐吃饱喝足后，陪他去街上逛一逛，尽量不要待在洛府，不然……”

我打断小梅，说道：“不然不吉利。”

小梅点了点头，把凤梨酥的包盒递到我手里。

我拿起凤梨酥的包盒，想起我初见洛北辰之时。

5.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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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那年的冬夜，外面的雪下得很厚，阿母灵堂前只印着阿冷和小梅的脚印。宾客们全去了大厅，我心知肚明，他们都是奔着父亲的将军之势来着。小梅牵着我的手，与我一同跪在母亲身旁 。母亲开不了口，眼睛紧闭，一动不动地躺着，任凭我怎么叫都叫不起。我曾听阿母提起，她与父亲相爱是一场意外。据说是父亲酒后与当时身为丫鬟的母亲发生关系，这才有了我。父亲对母亲虽有愧，可奈于身份，只好尽最大的能力让母亲活在别院里。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阿冷在门口看了一眼，拦下向这边走来的小公子哥，问道：“何人？来此作甚？”

“我曾失去母亲，这种痛，我懂。”小公子哥披着披风，踏着雪走来。

“阿冷，让他进来吧。”我方才哭了许久，声音有些哽咽。

公子哥走进屋内，把沾着雪的披风脱下，走到我母亲身旁鞠了一个躬，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包盒，说道：“我母亲生前喜欢凤梨酥，今日我吃得还剩一半，你们几人分了吧。”

我看向那公子哥，剑眉星目，风度翩翩，便羞涩地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小梅像读懂我的心思，说道：“公子有心了，只是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洛北辰。”他脱口而出，便把那半盒凤梨酥放在桌上，说道：“这守灵费心费力，是个苦差事，但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还请节哀。”

“洛北辰，我……李舒婉。”我吞吞吐吐地说出自己名字，便转过身不敢看向他。

“记下了，是个好名。”他点了点头，披着披风从雪中走去。

待他走后，我拿起桌上的凤梨酥，与小梅分享，再问了一旁的阿冷：“阿冷，要不……”

“不了，谢小姐。”阿冷说罢，静静看着外面的雪落下。

我咬了一口凤梨酥，嘴里念着洛北辰的名字，自那以后我便喜欢上凤梨酥。

6.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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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妆打扮后，我裹紧氅衣走出门外。府里早挂满白条，不远处的下人穿着麻衣。我心里五味杂陈，看向墙角的龙凤烛，心想不如灭了，可这龙凤烛没烧过半，灭了着实不妥。我回头看向小梅，说：“当真要避吗？”

小梅点了点头，说道：“避。”

我松了一口气，朝洛府门口走去。

“站住。”一个粗糙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我认得是曾武的声音，往那边看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夫人中毒身亡，你却……”

曾武话没说完。阿冷便从屋檐上跳下来，他那遮着半边脸的长发，透出一道寒光，说道：“一个下人，也敢拦我家小姐去路。”

曾武瞪着阿冷，说道：“你不也是……”

“阿冷，够了，我们出去吧，别让你姑爷等太急。”我朝阿冷那边喊了一声。

阿冷跟在我身后，手往别在腰间的剑挪了一下。

“等着瞧。”曾武挥了挥袖子，不服气地向洛子温房间走去。

院子的落叶堆满角落，两名丫鬟在打扫着。我穿过院子，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喊道：“夫君，久等了。”

洛北辰看向我，说：“不算久。”

我走到洛北辰身边，又退了一小步，想着昨晚他喊洛南曦名字时，便觉得他心里藏了很多事。

“走吧，舒婉，陪我去街上逛逛。”洛北辰牵着我的手，走出洛府。

一出门，就听到街上小贩的叫喊声。洛北辰牵着我的手，穿过人群，到了一个巷子口，站在巷子口对面，出现一个女人的背影。洛北辰松开我的手，说道：“你们稍等片刻，我有事先离开。”

我总感觉那个女人的身影，有点像白玉婷，可只看到背影，又无法确定。

“小姐，要不要我去跟一跟。”阿冷似乎也觉得蹊跷。

“不用，我信他。”我虽这么说，可心里还是不踏实。

我们三人走在巷子口里，往两边看去全是人，各种各样的人。

忽然，几名蒙着脸的黑衣人堵在巷子口前方。

阿冷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也是蒙着脸的黑衣人。

小梅连忙挡在我前面，轻声在我耳边说：“小姐，来者不善，小心。”

阿冷拔出剑，问道：“来者何人？”

一个蒙面人扬起袖子，袖中射出一支箭。阿冷挥剑斩下那支箭，看到箭柄上刻着“杀”字。他眉头紧皱，说道：“想不到竟是杀手堂的人，只是不知道你们的雇主是谁？”

“少废话，雇主要活擒李舒婉，其余人，死！”一个身材魁梧的蒙面人站出来。我看向那个蒙面人，想必他就是这伙人的首领。

“那看你有没有本事。”阿冷集中注意力，站在我身旁。

忽然，前后飞来几支箭。阿冷身手敏捷，连挥几剑，箭全数落下。那两伙人又拔剑朝阿冷这边杀来，阿冷拔剑挡下，“哐啷”一声巨响，几把剑相互碰撞。那伙人紧紧围住阿冷，把他逼退几步。

小梅见情况不妙，牵着我的手跑起来。蒙面人的头领挡在我们面前，拔出剑看向小梅，说：“对不住了，拿钱办事。”

“小梅，快跑。”我推了小梅一把。

剑朝小梅刺来。小梅用手推开我，喊道：“小姐，走！”

剑刺穿小梅腹部，蒙面人的头领把剑拔出来。小梅倒在血泊中，我停住脚步，连忙上去扶起小梅，喊道：“小梅，起来……快起来！”

小梅脸色苍白，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来世，我定向阿冷习武，护小姐一生平安。”

“小梅，别闭眼。”我看着小梅眼睛微闭，心里十分害怕，几行眼泪打湿我的衣裳。

阿冷见状，连杀了两人，想突破包围。

一个蒙面人拿出麻袋迅速套过我头顶，我陷入黑暗当中。

顿时，我被扛起来，好像听到巷子口多了一些声音。

“站住。”阿冷吼了一声，声音回荡在巷子口。

我不知道被扛到何处，拼命挣扎着，那止不住的泪模糊了视线。

7.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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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自己被绑在椅子上，静静听着外面的声音，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比其他人重了些。

“她还活着吧 。”

门外传来一个粗糙的声音，我觉得声音很像曾武，便喊道：“曾武，别躲了，我知道是你。”

我喊了一句，没有人回应，便想着不如试着激怒曾武，如果是他，定会忍不住开口。想到此，我便接着喊道：“这一切都是洛子温的主意 ，对吧？而他不过是把你当成奴隶看待，你还真为他卖命呀！”

“胡说，少爷待我如亲兄弟。”

果然，曾武上当了。我接着说道：“你以为把我困在这里就有用吗？”

“我只想为少爷杀死洛北辰。”曾武说道。

“所以你们到现在还怀疑大夫人是洛北辰下毒……”

“啪”的一声，我听到曾武推开门的声音，一阵脚步声往我这边传来。我紧握拳头，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已经查明了，洛南曦是洛北辰给他未能出生的妹妹取的名字。”

脚步声停了，曾武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愣在原地，后颈仰卧在凳子上，心想：若曾武没有说谎，洛南曦是洛北辰未能出生的妹妹，那为何未能出生，难不成与大夫人有关？想到此，我头皮发麻，不敢接着往下想。

“怎么，不信？”曾武说：“我看……洛北辰只是想借着与你大婚之夜害死我家夫人。”

“不可能，他……绝不会。”我说到他时，竟然犹豫了，今日也不知为何，感觉洛北辰于我而言，似乎陌生了许多。可我与他相识数载，虽见面机会不多，但在大婚前三个月，我一直和他在一起，可怎么……到现在，我越是看不透他。

“我看定是他设的局，不过他心里若有你，定会来救你。”曾武顿了顿，说：“我也该回去复命了，你给我老实待着 ”

“等等，你为何要帮洛子温，如……”

曾武打断我，说：“不必，我此生就认定少爷一个人。”

我听到曾武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心里有些着急，用尽全身力气开始挣扎，又连喊几声：“放我出去。”

门“啪”的一声关上。外面只剩下两股脚步声，声音很轻，但很频繁，猜想是两个人在来回走动。

我挣扎累了，又想起小梅，眼泪忍不住打在衣裳上。

忽然，门外的脚步声停了，屋檐上传来声音。难不成是洛北辰，我有些开心，可又开始担扰，连忙喊道：“洛北辰，他们人多势众，你别管我，快走。”

窗户传来声音，“嗖”的一声，我感觉到一双手在我身边游走，紧接着，绑着我的绳索断了。我站起来，摘下麻袋，看到另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他长得瘦小，想必不是洛北辰。他拽着我的手臂，说：“我来救你，跟我走。”

我靠近他时，似乎闻到一股胭脂味，难不成他是她、是女儿身？

她没有说话，推着我从窗户中爬出，自己便跟在身后。她动作敏捷，跃过窗户，拽着我的手，飞向屋檐，她两脚尖尖落在屋檐上。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忍不住地问。

“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她说罢，拽着我的手，连跨几个屋檐……

8.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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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像在哪里听过，我盯着她的眼睛仔细观察。她迅速把头扭过去，拽着我跃进一座别院。我看了看四周，地上没有什么落叶，像是被人提前打扫过 。

“到了 。”她这次说话时喉咙像舒展开来，我发觉她的声音像极了白玉婷的声音。

她转过身准备离开。我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眼，她的身形与白玉婷相似。我想了一会，难不成白玉婷不是洛子温的人？想到此，我便朝她喊道：“你是白玉婷，对吗？”

她摇了摇头，没有答应。

忽然，屋里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洛北辰从屋里走出来，看向我说：“可有受伤？”

我指着蒙面人，问：“她是不是白玉婷？”

洛北辰犹豫了一会，看向蒙面人，说：“事到如今，让她知道也无妨。”

蒙面人扯下面纱，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我果然没猜错，她就是白玉婷，所以这一切都是洛北辰的谋划……我冷笑道：“洛北辰，你下了一盘好棋。”

“舒婉姑娘，洛少爷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当年她母亲怀有身孕，却中毒身亡。他这么做，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白玉婷解释道。

“够了，你们的恩怨我不在乎，可是小梅，她错在哪？”我眼睛泛红，死死地盯着洛北辰，吼道：“你为什么把小梅牵扯进来？”

“对不住，舒婉，我没想到洛子温会请杀手堂，更没想到小梅……”

“够了，洛北辰，自始至终，你娶我只是利用我，对吗？”我的眼泪从脸颊上滑落，接着问道：“你选在大婚之夜下毒，也是你一手谋划的，对吗？”

“是我提议的，与少爷无关。”白玉婷站出来，说。

“与他无关，你们的关系倒是让我感到意外，可笑……我竟然被瞒了这么久，真是可笑……我就不该嫁给你。”说罢，我准备转身离开。

“舒婉，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更不该在我们新婚之夜让白玉婷去下毒，我……”

“够了，你欺我、瞒我、甚至间接害死小梅，我此生都不想见到你。”我边擦着眼泪边说：“还请你赐我一封休书……”

“当真要如此吗？舒婉，我承认我恨他们母子，我恨洛子温听了她娘亲的使唤，在我阿母的养胎药里下毒。我阿母念他才九岁，没有施加防范，才让他……”

“够了，你的恩恩怨怨，我不在乎，我只想让我的小梅活着，你能做到吗？”我也声音哽咽，转过身准备离开。

“舒婉。”洛北辰喊了一声。我没有应答，向门口跑去。

“舒婉小姐，洛少爷特意给你买下这里，你暂且在这里住上一两天，等洛少爷办完最后一件事，他就带你离开。”白玉婷拽着我的衣袖。

“一口一个少爷，我看……你陪他……甚好。”我甩开白玉婷的手臂。

白玉婷上前一步，说道：“当年我在洛府，年纪甚浅，又无亲无故，能活到至今，都是因为……”

“够了，看到你，我便想起小梅，如今什么都没了……我只求一封休书。”我推开门，跑了出去，忽然想起阿冷来，也不知他有没有受伤？我想他若寻不到我，定会回洛府。想到此，我便朝着洛府的方向跑去。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回头一看，果然是洛北辰，他神情凝重，朝我喊道：“舒婉，对不住……”

我没有理会他，继续往洛府的方向跑。

这一刻，我似乎看清洛北辰，但也否定曾经的他。

9.缘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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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到洛府门前，远远就看到阿冷抱着小梅。我往阿冷的方向跑去，他浑身沾着血迹，右臂的衣袖完全被血渗透，一阵风吹来，袖子飘拂起来。我捂住嘴巴，眼泪从脸颊上滑落到指缝。阿冷看向我，抬起头，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我从一个蒙面人口中得知你被绑的地点，可我赶到时却只看到断的绳子，我猜想你定是逃了出来。”

我看着阿冷的右臂，不见五指，只看到袖子在晃动。我忍不住趴在小梅身上哭了起来，趁阿冷不注意，摸了摸他的右臂，果然没了。我不敢相信，边哭边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断一臂，屠了整个杀手堂，为小梅报仇，足矣。”阿冷缓缓站起来，退后一步，看着衣裳上沾满了血，说道：“我们挑一地把小梅葬了吧。”

“你的手……”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着。

“无妨，已上药，血已止住。”阿冷说道，便蹲下来，把小梅扛到肩上。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就把小梅葬在李府的后山上吧，她自小没有家，李府算是她的家。”

“那小姐要不要回李府看一眼？”阿冷转过身问道。

“不了，我早与李府缘尽……”我摇了摇头，刚止住的眼泪又打湿眼眶。

“那洛府呢？”阿冷接着问道。

“也尽了。等安葬好小梅，我们回洛府收拾一下便离开。”

“小姐，打算去何处？”

“只要没有李府和洛北辰，何处都可安家。”我顿了顿，看向阿冷，说道：“阿冷想去何处？”

阿冷忽然停下脚步，犹豫片刻，说道：“不如去柳州看看，那里曾是我的故乡，可十年前一场瘟疫，家中只剩下我一个人活着……”

“所以你便成了一名士兵？”

阿冷点了点头，说：“李将军收留我，我才能活到至今。”

“这可能是他做过最好的一件事。”我远远望着李府，摇了摇头，朝李府挥了挥手，但这一刻才发觉自己没了家。洛北辰那边，我也不想回去。我心里始终恨他，恨他瞒下一切，把小梅和阿冷牵扯进来……

阿冷沉默了一会，说道：“小姐，我先换一身衣服，再给小梅……”

我看着一动不动的小梅，用手梳着她的头发。她这一走，便无人帮我梳妆打扮、便无人陪我去茶肆听戏，更无人与我分享喜怒哀乐……想到此，我的眼泪又一次落下。

待阿冷换好衣裳之后，我们差几人把小梅葬在李府后山上。阿冷为小梅挑了一口上好的棺木，而我则为小梅换上寿衣。我把小梅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在此过程中，我没有落泪。可待小梅被棺盖盖上时，我哭得死去活来……

阿冷用左手提剑，在小梅墓碑上刻下“李梅”之墓。”

我看着小梅的棺木被土覆盖，心如刀绞，那一层黄土刻下我无尽的悲痛。

阿冷立好小梅的石碑，便点燃一沓黄纸。我趴在墓碑上，边哭边喊着小梅的名字，声音卡在喉咙，嘶哑的、死寂的……硬是吐不出一句话来。

不知哭了多久，脑袋晕沉沉的，声音变了模样，我蹲在墓碑旁，和小梅说说话，有谈过去，有提来世。又不知说了多久……天空暗淡了许多，坟地只剩下我和阿冷两个人。风刮了一阵又一阵，坟前的枯草早立不起腰杆来。我缓缓起身，长舒一口气，说：“阿冷，陪我最后一次回洛府一趟。”

阿冷点了点头，说道：“先去马市，买两匹骏马。”

我头一次觉得阿冷话多了一些，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既然要离开，定要准备……”

可洛北辰还欠我一封休书。想到此，我深叹一口气，无论是否有休书，我此生都不想面对他。

阿冷指着前方，说道：“小姐，在此等我片刻。”

我看着阿冷往马市那边走去，自己独立在这熟悉的街道上，可无论看谁，都像在看我与洛北辰。但恐怕洛北辰心里的恨，早胜过对我的爱。我想他定没有真心爱过我，只不过是利用我，给他报仇提供方便。顿时觉得他十分可怕，我想我与他就此断了也好，他复他的仇，我去我的柳州。

“哒哒……”

前方传来马踏声。阿冷牵着两匹马向我走来，把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给我。

我拽着缰绳，骑上马，朝洛府飞奔而去。阿冷骑马跟随在后。天空忽然飘起雪花，有几片落在我的氅衣上。

不一会儿，便到了洛府门口。里面传来曾武的叫喊声 。我立刻下马，顺着声音的方向跑去，便到了洛子温的房间。我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情况，洛北辰和洛子温手里持着剑，而白玉婷手中紧握着一把匕首，匕首上沾着血。我看曾武倒在地上，心想他定是被白玉婷所杀。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连忙绕到洛子温房间的另一面墙后，蹲下来看了一眼，才发现是洛明和莫管家领着家丁往这边赶来。洛子温看到洛明来了之后，便丢下剑，指着洛北辰，说道：“爹，洛北辰要杀我，他不仅与白玉婷害死我娘，如今曾武也死在他们手里。”

“当真？”洛明看向洛北辰。

我从门的缝隙张望着，想着若是洛北辰杀不了洛子温，他定会悔恨自己做下的一切 ……

“不错，那日他母子害死我阿母，你可有心疼过，我阿母当初还怀着你的骨肉。”洛北辰把剑指向洛子温，说道：“洛南曦是我给未能出生的妹妹取的名字，你可知……”

“逆子。”洛明朝洛北辰扇了一巴掌。白玉婷站在洛明面前，说道：“一切都是我出的主意，与少爷无关。”

我想了一会，不如就帮洛北辰最后一次吧。我四处寻了一下阿冷，想必他回房收拾包袱去了。我小心翼翼地绕到院子里，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院子里全挂满白条，看到此景，我便想起小梅。一边流着泪，一边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的门没有关紧，我轻声喊一下阿冷。阿冷果然从屋里打开门。

阿冷看向我，说道：“方才以为小姐回到此处，所以在此等候。”

我看着墙角的龙凤烛，还在燃烧，便摇了摇头，朝龙凤烛走去。

“小姐，我们该动身了。”阿冷见我待在原地一动不动，便提醒我。

我站在烛光下，眼泪又莫名地流。我紧握着拳头，吹灭墙角的两根龙凤烛，说道：“烛灭缘灭，虽有恨，但我不想欠下他什么。”

“小姐不曾欠过他。”

阿冷的语气很冷，但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一切都是一场空欢喜。”我顿了顿，说：“阿冷，帮我做一件事吧。”

“何事？”

“帮洛北辰杀死洛子温。”

阿冷左手拔出剑，说道：“一会在门口等我。”

“小心。”我朝阿冷点了点头。

阿冷手持着剑，转身离开房间。我迅速收拾房间，发现枕下压着一封书信，打开一看，只有“休书”二字。我喃喃自语道：“洛北辰呀……洛北辰，你若不瞒我，我们是不是不会走到这一步，可小梅因你丧命，阿冷又因你断臂，虽不是你直接造成，可我始终无法面对你……”我把休书揉在手里，放在兜里，收拾好包袱走出屋内。

忽然，洛子温房中传来一声惨叫声。我猜想阿冷已经得手，便迅速跑出洛府门外。

洛府此时乱成一团。我跑出门外，走到两匹马身旁，盯着屋檐看了一眼。阿冷左臂持剑，从屋檐上跨过。可洛北辰却紧跟在他身后。阿冷拔剑指向他，他的剑上沾着血迹。

“阿冷，不要和他纠缠，我们走。”我在屋檐下喊着。

阿冷看向我，说：“小姐此生不欠你什么，那日你赠她凤梨酥，今日她便让我帮你手刃仇人。”

“舒婉，留下来。”洛北辰低着头看向我。

我背上包袱，从兜里拿出揉成一团的休书，喊道：“洛北辰，今日全当是我修了你。”喊罢，我把修书丢给洛北辰。

阿冷迅速跃下来，骑在马上。

洛府的家丁连忙追出来。我朝洛北辰挥了挥手，说道：“洛北辰，此生我们不复相见。 ”

“舒婉，我虽报仇心切，但从不负你。”洛北辰捡起休书，撕成一片，朝我这边走来。

我拽紧缰绳，犹豫了一会。

“走吧，小姐。”

我看向阿冷，没有回头，挥动缰绳，朝着柳州的方向奔去。

天空依然飘着雪花，似乎从未停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