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研读408：东夷列传（二）

感冒的梵高 • 2023-07-25 01:16 • 杂文

东夷列传（二）

挹娄

挹（音yì，邑）娄就是原来的古肃慎国，在夫余东北一千多里，东邻大海，南面和北沃沮接壤，不知道北方边界到哪里。挹娄国中多为险峻的山地，百姓长得和夫余人相似，但语言不同，种植五谷、麻布，出产赤玉、高档貂皮。国中没有君长，其城池部落都有大人。挹娄处在山林之间，气候严寒，通常以穴居为主，挖得越深越好，大的家族洞穴深达九个梯子相连的长度。挹娄人喜欢养猪，吃猪肉穿猪皮。冬天用猪油涂抹在身上，厚达几分，用来抵御风寒。夏天赤裸身体，用尺布遮挡前后。那里的人身上有臭味，不干净，厕所就建在洞穴中，人们环绕厕所居住。

汉朝建立后，挹娄臣属于夫余。挹娄人部落人数虽少，却大多非常勇敢有力气，处于山险之中，善于骑射，开弓就能射中人的眼睛。挹娄人用的弓长四尺，像弩一样有力。箭矢用楛木制成，长一尺八寸，用青石制造箭镞，箭镞涂抹毒药，射中即可致人死命。挹娄人善于驾船，喜欢抢掠、偷盗，邻国经常把挹娄人当成祸患，但又不能制服他们。夫余人用俎豆饮食，挹娄人则不用俎豆，行事按照风俗习惯，没有纲纪约束。

高句骊

高句骊在辽东以东一千里，南面和朝鲜、濊貊，东面和沃沮，北面和夫余接壤。高句骊方圆两千里，国中多大山深谷，人们随地而居。耕地很少，土地收获不能自给自足，所以风俗习惯强调饮食有节，喜欢修建宫室。东夷人相传说，高句骊是夫余的分支，所以语言大体相同，跪拜礼时伸出一支脚在前面，喜欢快步行走。高句骊共有五个部族，分别是消奴部、绝奴部、顺奴部、灌奴部、桂娄部。本来消奴部的君长担任高句骊王，后来稍微衰弱，被桂娄部的君长代替。高句骊设置的官职，有相加、对卢、沛者、古邹大加、主簿、优台、使者、帛衣先人等等。汉武帝灭掉朝鲜后，把高句骊设置为县，隶属于玄菟郡，赏赐鼓吹伎人。高句丽风俗喜欢淫乐，爱好清洁，到了夜幕降临时，男女聚集在一起唱歌跳舞。高句丽人崇尚祭祀鬼神、社稷、零星，每年十月举行祭天大会，叫作“东盟”。国内东边有一个大洞穴，号称“禭神洞”，在每年十月迎接禭神，随后举行祭祀。官员的衣服绣满锦绣，用金银装饰。大加、主簿系上帻巾，如果帻巾不够用，小加系上“折风”，形状好像皮帽。高句骊国内没有牢狱，如果有人犯罪，经过众加们评议，罪重的杀头，妻子儿女罚没入官府为奴婢。婚姻以女方为主，男子到女方家落户，生的儿子长大成人后，夫妻返回夫家。此后，家庭不断准备丧葬送终的器具，金银钱币全部可以拿来陪葬，以垒石作为封土，坟墓旁边种植松柏。高句骊的百姓性情急躁，喜欢赌力斗狠，人们都很有力气，善于打斗，经常对外掳掠。沃沮、东濊则属于高句丽。

高句骊还有个名字叫做“貊”，其中一个分支依靠小河居住，就把国名称为小水貊。那里出产好弓，就是所谓的“貊弓”。

王莽初年，征调高句骊的军兵讨伐匈奴，但高句骊人不想打仗，朝廷就强迫派遣，结果都逃亡出塞成为强盗，辽西大尹田谭率军追击战死。王莽诏令大将严尤继续追击，诱骗高句骊侯驺入塞后斩杀，把首级传送到长安。王莽非常高兴，把高句骊王改为下句骊侯，于是貊人入侵边境更加严重。32年，高句骊派遣使者到洛阳朝贡，刘秀又恢复其王号。47年冬天，高句骊的分支部落在大加戴升等人率领下，一万多口人前往乐浪郡归附为内属。49年春天，高句骊入侵右北平、渔阳、上谷、太原等地，辽东太守祭肜用恩信招抚，他们又派使者入塞朝贡。

后来，高句骊生下一名婴儿，名字叫做宫，刚出生就能看东西，国人对此很惊异，宫在长大后勇敢强壮，多次侵犯汉朝边境。105年春天，高句骊又侵入辽东，劫掠六个县，太守耿夔迎击将其打败，斩杀其首领。112年，宫派遣使者到洛阳贡献，请求隶属玄菟郡。118年，宫又联合濊貊入侵玄菟郡，攻打华丽城。

121年春天，幽州刺史冯焕、玄菟太守姚光、辽东太守蔡讽人等，率军出塞追击，捕斩濊貊首领，缴获兵马财物。宫派遣嗣子遂成率领两千多人迎击姚光等部，派遣使者诈降；姚光等人轻信，遂成借机占据险要处拦击汉朝大军，暗中派遣三千人进攻玄菟、辽东，焚烧城池，杀伤两千多人。朝廷征调广阳、渔阳、右北平、涿郡属国三千多骑兵一起前往救援，但貊人这时已经离开。

这年夏天，高句骊又联合辽东鲜卑八千多人进攻辽队，杀害劫掠官吏百姓。蔡讽等人追击到新昌后战死，功曹耿耗、兵曹掾龙端、兵马掾公孙酺舍身保护蔡讽，全都在阵前战死，这次共死掉一百多人。这年秋天，宫又率领马韩、濊貊几千骑围攻玄菟。夫余王派遣儿子尉仇台率领两万多人，与汉朝州郡军兵合力进击，斩首五百多级。

这年宫去世，他的儿子遂成继位。姚光上书，说要趁其国丧派兵进攻，议论者都赞同这个意见。尚书陈忠说道：“宫以前狡猾奸诈，姚光不能征讨，在其死后再去进击，不符合大义。应当派遣使者吊祭，借机责备其以前的罪责，赦免后不加以诛杀，以鼓励高句骊人改恶向善。”汉安帝采纳了陈忠的建议。

122年，遂成释放了汉朝俘虏，派使者到玄菟郡请降。汉安帝下诏书说：“遂成等人凶恶残暴，本应该处以死刑，剁成肉酱，以便诏示百姓，以儆效尤。朝廷颁发大赦令，遂成等人乞求投降归顺，俯首认罪。鲜卑、秽貊连年侵犯边境，掳掠百姓，成千上万的百姓遭受祸殃，现在仅送回了几十近百人，这绝不是向往教化、改邪归正的意思。从今以后，凡不再对抗朝廷、挑战汉军的，如果愿意亲附朝廷，送还掳掠的汉朝百姓，都可以得到赎金：送还成年人的，赏赐绢帛四十匹，送回儿童的减半。”

遂成去世后，他的儿子伯固继位。随后濊貊全都臣服，东方边境再没有战乱。132年，汉朝设置玄菟郡屯田六部。汉质帝、汉桓帝年间，高句骊又进犯辽东西安平，杀掉带方县令，掳掠走乐浪太守的妻子。169年，玄菟太守耿临率军征讨，斩首几百级，伯固降服，请求改属玄菟郡。

东沃沮在高句骊的盖马大山以东，东邻大海，北面和挹娄、夫余，南面和濊貊接壤。其国土东西狭窄，南北长，折合方圆一千里。那里土地肥美，背山向海，适应种植五谷，那里人擅长耕种，各部落都有君长、首领。东沃沮人性格强悍勇敢，习惯持矛步战，其语言、食饮、居处、衣服，都类似于高句骊。那里的丧葬制度，死者去世后，要制作一个大木椁，长十多丈，木椁的一头打开当作门户，先把死者掩埋，等到皮肉腐烂，再从墓中取出骨头放置在椁中。一家人共同享有一个大椁，模仿死者生前的形象，雕刻木偶，和木椁中死者的数目相对应。

汉武帝灭掉朝鲜后，把沃沮的地方设置为玄菟郡。后来受到夷貊侵犯，郡治迁徙到高句骊西北，把沃沮改为县，隶属乐浪东部都尉。到了刘秀时期，裁撤都尉官，后来的君长、首领都封为沃沮侯。东沃沮地方狭小，介于各大国之间，只好臣属于高句骊。高句骊又设置其中的大人作为使者，负责监督东沃沮的君长，负责收取租税，以及貂、布、鱼、盐、海中食物，征调国中美女作为高句骊的婢妾。

另外还有北沃沮，也叫置沟娄，距离南沃沮八百多里。其风俗和南沃沮相似。北沃沮的南部和挹娄接壤。挹娄人喜欢乘船到北沃沮抢掠，北沃沮非常害怕挹娄人。每年夏天，他们躲藏在岩穴中，到了冬天海面结冰，船只不能航行了，他们才敢下山，居住在乡镇村落。据北沃沮的老人们说，他们曾在海中获得一件布衣，其大小如同中等身材人穿的衣服，两只袖子长三丈。在海岸边还看见一个人，乘着破船，头上有一张面孔，和这人说话，言语不通；他不吃东西，最后死掉了。老人们还说，海中有个女儿国，这个国家没有男人。据传说，这个国家有一口神井，女子只要向井中窥视，就可以生出孩子。

沃沮

黄其军

作于2023年7月25日（古历癸卯年六月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