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孤独的日子有你

01                         

黄鹂，和黄丽，是邻居。

黄丽，长在窗台上。黄鹂生活在院子里。

黄丽，是一盆多肉，来自彩云之南。

提起彩云之南，黄丽很感慨。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它和其他姐妹们，一起生活在熊猫多肉店的大棚里，挤挤挨挨的。大棚上面，有一张大塑料布罩着，看不见外面的天空。天空是什么样子的呢？黄丽很想知道。

可是，黄丽生活在大棚里，是不可能知道的。

为了让多肉们出色，好看，有卖相，老板不怕浪费电，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开着白炽灯，黄丽觉得是白炽灯，可老板说那是植物补光灯，烤死人。

自从来到熊猫多肉店，黄丽就没有睡过觉，它长得细精精的，有点徒，就是徒长了，没卖相。

多肉是讲究卖相的，叶子要肥厚，叶片之间，一定要长得一层摞一层，严严实实，就像魔法师、雪莲、乌木……长得好看，相继出了色。它们美丽的容颜，受到了肉友的青睐，带着它们先后离开了大棚……

“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大棚呢？”黄丽想，“哎哟！”黄丽感觉胳膊痛了一下，叫出了声。原来，是老板走了过来，掐住了它徒长的杆。

老板是个男生，四十多岁，长得肉墩墩的，外号“熊猫”，多肉店就随了他的名。其实，他哪能和国宝熊猫相提并论呢？无非肉长得多，变了形。不过，多肉店里的多肉像他，一个个长得肉唧唧的，却很讨人喜欢。因此，他的熊猫店生意红火。每天，人来人往，羡慕死了旁边的店。

天快要黑了，突然，进来一群游客。男的女的，一大堆，叽叽喳喳地——

“哇，好多多肉啊！”

“这是什么？”

“魔法师！”

“天啦！好漂亮啊！”

“你很有眼光！已经卖了三盆，这是最后一盆了。”

“好多钱？老板！”一个男人问。

“六千！”

“多少？”

“六千！”

“没有少？”

“没有！”

黄丽一看那个问价的，脖子上戴着一根大链子，有指头那么粗，黄丽知道，那是金项链。戴这种链子的，一般都是土豪，舍得花钱买贵的。果然，就听男人说：“老板，给我包起来，顺丰快递寄。”

“好好好！这就给你包！”老板一听，兴奋得声音都打起了颤，大主顾啊！顺手把黄丽扔在角落里。

“哎哟！”黄丽在地上翻了几个滚，躺在了一双红皮鞋面前。黄鹂抬头一看，这是一个穿着碎花花裙子的女孩，披着长长的头发，甜甜的笑容，温柔的眼睛。她看见了黄丽，弯下身，把它拾起：“老板，你的多肉掉了！”

“哦，那个黄丽长徒了，不要了，一哈拿去丢！”老板正忙着打包魔法师，甩过来几句话。

“丢！可惜了！”女孩怜惜地看着黄丽。

“舍不得？送给你！”老板大声说。

“那怎么行？我要买的。”

“你选其他的！”

“我就要这棵！”

“嘿！固执，不要说我坑你，五块钱。”老板摇摇头，从女孩手里接过钱，丢在桌子上，吩咐伙计拿一个盒子把黄丽包起，因为女孩要自己带走。

“啊！这是真的吗？”黄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女孩让它有了身价，它就要离开大棚了。

于是，在那个冬天，黄丽来到了女孩家。

02

女孩家住在六楼，她家的阳台上种满了花草：兰花、月季花、栀子花……一年四季，花开不断，到处香喷喷的。

最让黄丽高兴地是，它看到了天空是那么高，那么蓝，太阳是那样灿烂。女孩在阳台上养了好多多肉，它用眼一瞄，足有一百多盆：圆溜溜的桃蛋、叶子中间有方孔的钱串，还有玉洁冰清的雪莲……

女孩把黄丽养在一个古朴的大地色花盆里，说，这个颜色和黄丽很配，并且，紧挨着雪莲和桃蛋。在大棚的时候，黄丽就很喜欢雪莲和桃蛋，觉得它们又低调，又高贵，又可爱。现在，女孩把它和雪莲桃蛋放在一起，黄丽觉得女孩善解人意，是自己的恩人，它要报答女孩。

女孩爱读书弹琴，吟诗作对。

有一天，黄丽听见女孩在读一首诗：“两个黄鹂鸣翠柳”。“黄鹂”？黄鹂是谁？是我吗？我在柳树上叫吗？我不会叫呀！黄丽满腹疑惑。

第二天是周末，女孩不上班，休息。

她，站在窗下，抬头望着窗外，院子里静悄悄的，那棵高大的柳树，叶子也掉了，光秃秃的。

“唉，冬天没吃的，黄鹂鸟都飞走了，听不见它们婉转的歌声了。”黄丽听见女孩叹了一口气。冬天，树木萧条，空气冷飕飕的，让女孩有些孤寂。

女孩喜欢“黄鹂”！黄鹂是鸟，生活在院子里，会唱歌。黄丽很想认识这只会唱歌的黄鹂鸟。

03

春雨沙沙，春天悄悄地来了。

柳树发了芽，玉兰树开了花，花园里的三叶草也长出来了。春风轻轻地吹着，阳光温暖地照着，春天多美好啊！

黄丽看见，女孩站在窗户下，看着院子里的大柳树，轻轻地吟唱着：“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啊！又是黄鹂鸟。

顺着女孩眼睛的方向，黄丽仔细一看，柳树上有两只黄鹂鸟，跳来跳去，喳喳叫着，在歌唱春天。它们的歌声多好听啊！女孩听得笑眯眯的。

黄丽心想：黄鹂鸟能飞过来，和我做朋友吗？

“甲甲……叽叽……叽叽……”啊！一只黄鹂鸟飞过来了，它站在了窗台上，嘴巴啄啄窗条，看看窗玻璃，看看阳台上的小多肉，尾巴上下摆动着，很快乐的样子。

黄丽，也很高兴，黄鹂鸟就站在它的旁边，是那样美丽。黄丽还看见，女孩拿出了相机，“咔嚓咔嚓”，把黄丽和黄鹂定格在了画里。

多美的画呀！黄鹂和黄丽同了框。女孩第一次发现，黄丽和黄鹂的名字几乎一样，它俩在一起相得益彰！女孩给它们取了一个名字“两个小黄鹂”，哈哈哈，好可爱的名字。女孩开心地笑了，黄丽也笑了。

04

秋天来了！柳树的叶子开始变黄，秋风吹来，叶子片片飘落。女孩说，秋风萧瑟，冬天就要来了。

啊！冬天来了，那黄鹂鸟不是要走了吗?黄丽开始担心。

一天早晨，黄丽刚刚醒来，看见黄鹂鸟站在窗条上，它们已经很熟悉了。

这时的黄丽变了模样！秋天，是多肉最美的季节。桃蛋鼓着粉红的脸蛋，钱串长得密扎扎的，每一个叶片边缘都镶上了红边。黄丽的叶子也黄晶晶的，有些透明，还散发着淡淡的芳香。

黄鹂鸟看了黄丽一眼，甲甲叫着，似乎在说:“好美，好香！”

05

呼呼呼……

冬天来了，一夜之间，北风吹来，天上就飘起了鹅毛大雪，树上，地上，房子上，到处银装素裹，盖得厚厚的。

女孩怕冷，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屋里生起了炉子。炉子就在窗户边，散出的温度传给了阳台上的多肉，所以，冬天，女孩家的多肉也不冷！

黄鹂鸟不知为什么？没有走。它飞过来，站在窗条上。北风凛冽地吹，黄鹂饥寒交迫，瑟瑟发抖。

一会儿，黄鹂对着黄丽“甲甲”地叫，不知它们在说什么。

第一天是这样，第二天也是这样。第三天，黄鹂没来了。它，怎么样了呢？女孩担心起来！黄丽也很担心。

第四天的时候，黄鹂来了，它带来了一只鸟，这只鸟也叫黄鹂，那是它的妻子。

啊！黄鹂鸟找到伴侣了！真为它高兴！可是，黄鹂鸟的妻子没吃的，它就要饿死了。黄鹂鸟很难过！它对着多肉黄丽伤心地诉说着。

看着这一切，女孩用一个盘子装上米，放在阳台上，希望黄鹂鸟能充饥。可是，黄鹂鸟是吃虫和嫩菜叶的，不吃米。这么冷的天，到哪里找虫子和菜叶呢？它们会不会死呢?女孩很伤心。

多肉黄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它希望自己能为黄鹂鸟做点什么？这样女孩就不伤心了。

06

“甲甲甲……”

早晨，女孩一起床，就听到阳台上传来黄鹂鸟欢快的叫声！她探头一看，两只黄鹂鸟正站在窗户上，唱着歌！多好听的歌啊！女孩笑了！哦，黄鹂鸟不会死了。“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女孩情不自禁地吟起了诗。

女孩坐在书房里，每时每刻，一抬头就可以看见黄鹂鸟快乐的身影，一竖起耳朵，就能听到黄鹂鸟婉转的歌声。啊！这个冬天真好啊！女孩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有一天，太阳出来了！女孩想起好久没给多肉浇水了。

她，拿起浇花壶，来到阳台上。突然发现多肉黄丽成光杆杆了，只剩下几片叶子了！这是怎么了?是被冻掉了吗？

女孩检查着花盆，没有掉叶啊！奇怪！

这时，两只黄鹂鸟飞来了。它们跳到花盆里，啄着黄丽的叶子，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说着什么？

啊！原来，这个冬季，黄丽把自己奉献给了黄鹂鸟！

女孩好感动！她怎么知道，黄丽与黄鹂，曾经有一个约定？

07

冬天过去了，春天又来了！

黄鹂鸟有了宝宝，它们在院子里喳喳地唱歌！

多肉黄丽，也长出了新芽……

女孩爱看着窗外，吟唱:“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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