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党斗争的阴影下，俄亥俄选民决定着直接民主的未来
撰文：Morgan Trau, Zachary Roth
来源：Ohio Capital Journal
原文链接：https://ohiocapitaljournal.com/2023/08/01/ohio-voters-are-deciding-if-its-too-easy-to-pass-ballot-measures-other-states-are-watching/
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俄亥俄州人利用该州的投票倡议程序通过了宪法修正案，提高了最低工资，整合了国民警卫队，并从宪法的选民资格要求清单中删除了“白人男性”一词。
现在，议员们希望修改程序，让倡议更难获得批准。在民意调查中处于领先地位的反对者说，这样做会破坏民主规则。无论谁获胜，判决的影响都将远远超出俄亥俄州本身，因为其他州也在关注对投票倡议的限制。
自7月中旬以来，俄亥俄州人一直在就一项由共和党控制的立法机构起草的新投票措施进行投票，该措施被称为“一号议题”（Issue 1），它要求未来的倡议得到60%选民的批准，而不是现在所需的简单多数。此外，从2024年1月1日开始，该法案将强制要求，要想把一个问题列入投票，支持者必须在俄亥俄州所有88个县收集签名，比现在需要的44个县多一倍。
共和党议员及其支持者表示，州外利益集团很容易利用动议现有的程序来改变州宪法的规定。在其他例子中，他们提到了2009年的一项投票法案，该法案使该州的赌场赌博合法化；在全国赌博利益集团花费了5000多万美元的支持下，该法案以52%的选票通过。
Ohio Capital Journal与克利夫兰News 5电视台合作，在现场会见了组织者和拉票人和一号议题的反对者呆了一天，然后又和支持者呆了一天。
“我们认为，60%的门槛对于保护我们的宪法不受外界影响绝对至关重要”，共和党参议员杰里·奇里诺（Jerry Cirino）在位于克利夫兰以东约30英里的佩恩斯维尔的莱克县共和党总部接受采访时说。
而且，尽管共和党人没有公开强调这一点，但他们也表示，他们希望能更容易地阻止一项保护生育权的措施，该措施将于11月付诸投票。
“共和党人花了几十年的时间让俄亥俄州成为一个反堕胎州，左派却打算把堕胎写进俄亥俄州的宪法，”推动一号议题的领袖、众议员布莱恩·斯图尔特（Brian Stewart）在去年12月给同事的信中写道。“如果他们成功了，我们共和党人以多数票通过的法案所完成的所有工作都将付诸东流。”
“有些人说这一切都与堕胎有关”，共和党人、国务卿弗兰克·拉罗斯（Frank LaRose）在5月份的一段由News 5获得的视频中说，“嗯，你知道吗？这100%是关于将激进的赞成堕胎的修正案排除在我们的宪法之外。”
拉罗斯数月来一直否认第一号议题是关于堕胎的，他补充说，更高的批准门槛也有助于打击来自”左翼”的其他”危险计划” ，包括提高最低工资和大麻合法化。
一个由200多个团体组成的反对一号议题的联盟称，这一提议是立法机关肆无忌惮地攫取权力，威胁俄亥俄州的民主的危险举动。
反对者认为，由于重新划分的地图，州议员在首府的权力根深蒂固，因此，投票倡议程序是普通俄亥俄州人实现变革的最后一个有意义的途径。它将提高签名收集过程的成本，因为组织者需要在所有88个县雇佣游说者，而不是只雇佣一半，而运动本身的成本也需要60%的选民批准。反对者说，结果将是只有财大气粗的特殊利益集团才能利用投票倡议。
他们还说，这将威胁到一人一票的原则，因为这将允许40%的选民来推翻主流的明确意愿。
俄亥俄州妇女选民联盟（League of Women Voters of Ohio）执行主任珍·米勒（Jen Miller）在7月20日扬斯敦外博德曼的一个工会大厅举行的“反对”运动集会上对喧闹的人群说：“一号议题将结束我们所知道的多数决定原则。”
反对者还指责共和党试图通过将选举日期定在8月8日来暗中通过该法案——在这个时候，政治是许多选民最不关心的事情——从而压低投票率，因为投票率较低通常被认为有利于共和党。在去年8月的初选中，投票率低到可怜的8%。
尽管如此，早期迹象表明投票率将会很高。
根据俄亥俄州州务卿办公室7月28日公布的数字，在提前投票的前13天，有23.18万俄亥俄州人亲自投票。这比去年11月备受瞩目且竞争激烈的美国参议院竞选提前投票的前九天里，13.6万人亲自投票的每天投票率要高。
无论选民如何投票，其他州都将密切关注。
从亚利桑那州到南达科他州，再到佛罗里达州，立法者们都在努力使倡议更难通过法律，或者更难进行投票。在这样做的过程中，他们瞄准了近年来出现的一种直接民主形式，这种形式是倡导者们最喜欢的工具，他们希望制定受欢迎的政策——从医疗保健到最低工资，再到民主改革——当选的政客们未能优先考虑这些政策。
选票倡议战略中心（Ballot Initiative Strategy Center）的政策和法律倡导主任莎拉·沃克（Sarah Walker）致力于支持进步的投票措施。她认为，限制投票倡议的努力与一些州更引人注目的收紧选举法的努力密切相关，选民倡导者称之为选举压制。
沃克说：“这最终是走向威权主义和巩固权力的又一步。在俄亥俄州发生的事情将决定这些对直接民主的攻击是否会继续下去。”
投票倡议已经成为各州立法者的瞄准目标，就像它们已经成为颠覆这些立法者权力的关键方法一样。
四分之一个世纪以前，保守派开始利用大约一半的州存在的倡议程序来取得他们无法通过立法获得的成果，从选民身份到刑事司法再到同性婚姻。
在俄亥俄州，共和党议员于2004年将同性婚姻禁令付诸投票，据报道是在白宫高级政治战略家卡尔·罗夫（Karl Rove）的敦促下——这被认为是保守派投票人数大增的原因，帮助小布什总统赢得了该州，并由此赢得了连任。
但在共和党人于2010年完全控制了许多州政府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
许多州的进步人士被排除在州议会之外，他们将大量资源投入到投票倡议过程中，在过去的十年中，他们一直在使用这些资源。包括在共和党占有绝对统治地位的州，如犹他州、爱达荷州、堪萨斯州和阿肯色州——扩大医疗补助的覆盖面，保护堕胎权，提高最低工资，建立带薪病假，改革重新划分选区的过程，放宽投票规则，使大麻合法化等等。
在一些州，共和党议员并不担心失去多数席位，投票倡议程序已经成为他们的对手对议员权力的最重要的制约。
投票倡议战略中心统计了今年提出的76项州法案，这些法案将使倡议程序更难使用，通常是通过制定更严格的签名要求或提高批准门槛，这是第1号法案使用的两种方法。
去年秋天，亚利桑那州选民通过了两项法案，这两项法案都得到了立法机构的支持，限制了这项动议的进程。选民们否决了第三项影响更深远的措施，该措施将允许立法者修改或废除选民已经通过的倡议，从而使这一进程几乎毫无意义。
阿肯色州今年将倡议支持者必须收集签名的县从15个增加到50个。北达科他州的选民将在明年对一项议案进行权衡，该议案将修改宪法，将提案的门槛提高到60%。
2020年，佛罗里达州对倡议过程提出了更严格的签名收集要求，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对2018年通过的一项措施的回应，该措施重新赋予了有前科的人选举权，立法机关已经通过立法削弱了这一权利。
其中一些努力失败了。2022年6月，南达科他州选民拒绝了立法机构将投票措施的门槛提高到60%的提议，一位高级立法者承认，这是为了挫败11月投票的一项扩大医疗补助计划的措施。扩大医疗补助计划最终以56%的选票获得通过。
在密苏里州，要求投票倡议获得57%支持率的立法在众议院获得通过，但在参议院于5月被否决。控制州政府的共和党人誓言明年再试一次。与俄亥俄州一样，议员们表示，他们希望阻止一项堕胎权利措施，该措施可能会在2024年在该州进行投票。
“所有这些努力之间都有一个共同点，”共同事业组织的州业务主管埃琳娜·努涅斯（Elena Nunez）告诉记者。“它们是对人们利用投票程序来解决当今重要问题的回应，比如经济正义、民主和投票权以及生殖健康。”
努涅斯补充说：“我们看到一些州的立法机构不仅没有这样做，而且还在努力确保人民自己做不到这一点。”
David Petkiewicz / The Plain Dealer
俄亥俄州的一号议题出现的原因只有一个：堕胎。
在最高法院驳回罗伊诉韦德案后，一部分摇摆州开始将堕胎权写入宪法，俄亥俄州的生殖权利组织也加入了进来。他们在11月组织了一项投票措施，希望为他们的州做同样的事情。
今年5月，控制俄亥俄州州议会的共和党人通过了一项联合决议，将他们自己的法案，即一号议题，付诸投票。在议员们投票时，包括执法人员、工会工人和护士在内的数百名抗议者在议会厅外示威。
该决议要求在8月举行一次特别选举，这意味着如果一号议题获得通过，11月的堕胎权法案将需要赢得60%的选票。
这个门槛很可能是完全胜利与彻底失败的区别。在罗伊案被推翻后举行的六项堕胎权投票中，肯塔基州、蒙大拿州、密歇根州和密苏里州的四项投票以52%至59%的选票获得通过。只有在深蓝的佛蒙特州和加利福尼亚州，他们的得票率超过了60%。
但立法者的计划有一个问题。去年12月，他们通过了一项法案，取消了8月份绝大多数的特别选举，这些选举的投票率非常低，耗资2000万美元。一号议题反对者联盟向俄亥俄州最高法院提起诉讼，对8月的特别选举日期提出质疑，理由是最近法律发生了变化。他们指出，1897年，俄亥俄州最高法院声明，立法机关不能通过联合决议来修改法规。
最高法院的共和党多数派允许选举继续进行，发现立法机关可以推翻自己来确定选举日期。
支持者表示，他们希望阻止富有的特殊利益集团进入该州。但这项工作的部分资金来自理查德·乌莱因（Richard Uehlein）——一位州外的亿万富翁，也是帮助组织2021年1月6日集会的团体的主要支持者，那次集会导致了美国国会大厦的致命叛乱——他向一个支持“议题一”的政治行动委员会提供了400多万美元。
新提交的竞选财务文件显示，政治行动委员会筹集了大约480万美元。他的捐款占该组织总支持的82%。但州外利益集团不仅仅为投赞成票的一方提供资金。
文件显示，反对一号议题的政治行动委员会一人一票组织（One Person One Vote）已经筹集了超过1480万美元。最大的一笔款项是来自潮汐基金会（Tides Foundation）的180万美元，这是一家总部位于加州的进步社会倡导慈善机构。总的来说，反对一号议题运动筹集的资金中有83%来自州外利益集团。然而，其中包括在俄亥俄州设有分会的国家组织，如国家教育协会俄亥俄分部。
一号议题支持者投放的一些广告被认为具有误导性。其中一条宣称:“州外的特殊利益集团将跨性别意识形态引入课堂，并鼓励孩子们变性，他们躲在华丽的广告背后”。堕胎权法案和俄亥俄州其他任何潜在的投票法案都与跨性别问题无关。
拉罗斯也受到了批评，因为他在为一号议题积极竞选的同时，作为该州最高选举官员，他负责以公正的方式监督投票。今年7月，他还宣布参加竞争激烈的共和党初选，竞选美国参议员。俄亥俄州共同事业组织的凯瑟琳·特瑟（Catherine Turcer）最近在接受News 5采访时表示：“我们没想到，尤其是在大选临近之际，州务卿会成为第一议题的首席啦啦队长”。拉罗斯的发言人当时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萨福克大学和《今日美国》7月20日公布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57%的俄亥俄州登记选民反对一号议题，26%的人支持，17%的人未定。
这让一些反对一号议题的人谈到，他们以足够大的优势获胜，可以向立法机构发表声明。
民权组织俄亥俄州团结联盟（Ohio Unity Coalition）的组织者贾拉达·阿斯拉姆（Jaladah Aslam）在博德曼的集会上对人群说：“我不想只是赢得这场胜利，我想彻底赢得这场胜利。我想向他们发出一个信息，不要再跟我们捣乱了。”
获得他们想要的彻底胜利将取决于一号议题的对手如何有效地动员他们的选民。截至7月28日，该活动表示，自5月以来，他们已经敲了6.3万多户人家，参与了1.5万多次对话。
“绝大多数了解这个问题的人都很兴奋地投了反对票，或者已经投了反对票，”俄亥俄州公民行动组织（Ohio Citizen Action）的组织者塔蒂亚娜·罗佐斯（Tatiana Rodzos）说。该组织是一个在“反对”运动中发挥主导作用的进步组织。
最近的一个下午，迈克·托德（Mike Todd）在克利夫兰郊区韦斯特莱克挨家挨户地走访，发现很多潜在选民并不知道这次选举。
“这是一种选民教育”，身为公民行动组织的主管托德说。“确保人们知道，8月份甚至还有选举。”
最近的一个下午，托德在克利夫兰郊区韦斯特莱克挨家挨户地采访。许多潜在选民表示，他们对这次选举了解不多。每到一扇门，托德都做了自我介绍，并把这项法案描述为对多数决定原则的威胁，因为它会剥夺普通俄亥俄州人的权力，把权力交给政客。大多数人承诺研究他留下的文献，并考虑这个问题。
在反对运动中发挥关键作用的是进步组织，他们可能希望利用倡议程序来推进他们的问题。这不仅意味着生殖权利组织，还包括推动提高最低工资的工人权利倡导者，想要改革重新划分选区的反对不公正划分选区的活动家，等等。
“公平工资”组织正在为2024年可能的投票措施收集签名，该措施将在2026年之前将俄亥俄州的最低工资从目前的10.10美元提高到每小时15美元。最近的一个下午，该组织的拉票员巴里·戈德堡（Barry Goldberg）在克利夫兰郊外一个小城市克利夫兰高地（Cleveland Heights）一条繁忙的购物街上征集签名。
如果路人同意签名，戈德堡就会告诉他们选举的一号议题，并解释说，这将使最低工资法案等倡议更难通过。他要求他们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写在另一张纸上，以便组织者让他们去投票。
戈德堡说，目前的规则使得收集签名使一个问题通过倡议程序进入选票上具有足够的挑战性。在规定的44个县中，组织者必须获得在上次州长选举中至少占该县总票数5%的登记选民的签名。
要在所有88个县收集签名吗?戈德堡说：“这几乎会扼杀所有尚未开始的投票倡议。只要有一个不喜欢法案的百万富翁把钱扔到少数几个县，并尽其所能让法案更难获得签名就行了。”有些东西可能非常受欢迎，但仍然没有(出现在选票上)。”
但议题的支持者表示，试图改变该州的建国文件应该是困难的。
“如果一个宪法问题足以影响到所有1180万俄亥俄州人，那么它应该获得并展示全州范围内的广泛支持，以供考虑”，俄亥俄州餐馆协会和其他反对提高最低工资的商业团体在5月的一份声明中支持第1号问题，而身为共和党州参议员的奇里诺对此表示赞同。
他说：“美国宪法对修正案有非常严格的要求。“国父们就是这样设计的，这样宪法就不能随意修改。”
“赞成”阵营的领导人大多试图公开淡化堕胎在这一努力中的作用。但不难发现，俄亥俄州人用这个问题来解释他们对第一号议题的支持。
“我们来这里的动力是堕胎问题，”当地选民鲍勃·德鲁格斯（Bob Dlugos）说。他和妻子来到莱克县共和党总部，拿起一块草坪上的广告牌。“我不希望堕胎一直持续到出生那天”，德鲁格斯说。“所以60%的选票至关重要。”
事实上，拟议的堕胎权投票措施将允许在“胎儿存活后”禁止堕胎，除非孕妇的生命或健康处于危险之中。
但奇里诺表示，通过第一号法案将产生除堕胎之外的积极影响。
他说：“最低工资，娱乐用大麻，还有其他的事情。“如果组织意识到他们可以很容易地以50% + 1的多数进入俄亥俄州宪法，他们就会涌向俄亥俄州以这种方式完成事情。”
奇里诺认为，让直接民主变得太容易会破坏代议制政府的整个理念。
他说：“我们都是由人民选举出来的。我们代表人民说话。我们众议院每两年选举一次，参议院每四年选举一次。这给了人们一个向立法者表达意见的机会。“然后我们就可以采取相应的行动，符合他们的最佳利益。”
但是一号议题的反对者表示，因为立法者利用重新划分选区的过程来确保他们继续掌权，所以这个系统不起作用。
“我们生活在不公正划分的选区地图下”，俄亥俄州共同事业的副主任米娅·刘易斯（Mia Lewis）最近告诉记者。“在参众两院都有绝对多数的一党控制着俄亥俄州最高法院，以及全州所有选举产生的职位。但这还不够。他们实际上是想剥夺公民发出自己声音的最后一个有意义的途径。”
尽管民意调查倾向于投反对票，缺席投票也急剧增加，但这次选举最有可能归结为一件事：选民投票率。至于共和党人，州数据显示，在2022年的初选中，共和党人的投票率是民主党人的两倍。这给了奇里诺一些安慰。但罗佐斯说，他会感到震惊。“一想到一号议题的支持者们真的很有动力，他们不认为我们能做到这一点，但我们会这样做，”反对投票的支持者说。“能量在那里，兴奋在那里，愤怒在那里。”
在8月8日之前，支持者将继续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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