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遛
(童年回味)
我们这里的方言,把知了叫作"节遛",未出壳的叫"节遛狗子"。小时候,我们常常逮节遛。逮得少,三五个的,就直接放在火上烧熟吃;逮得多,就让大人放在锅里炒,加油加盐,是一道难得的美味。
每年小满时节,节遛就开始陆续出来了。傍晚时分,凉风习习,杨柳依依,西天上红霞道道,正是我们抓节遛狗子的好时刻。在地底下躲藏了很久的节遛狗子,终于耐不住寂寞,要钻出来了。它们先扒开一点点小孔,然后慢慢扩大,扩大到与自己的腰身一般大,就开始向外爬。有的爬上树,有的爬上草,有的爬上高出地面的土堆或草垛。
沟边、河岸、路旁,大树下,草丛根,小伙伴们低着头,猫着腰,左手在这个小孔处扣一扣,右手在那棵大树根摸一摸。有人偶尔摸着了一个,会大笑而惊叫:"哈哈,我又逮到了一个!"有人抓到了一个又一个,却暗自窃喜,不声不响,继续寻找。
有时候大人们也会参加到寻找节遛狗子的队伍中来。但是他们没有耐心,不愿意等节遛狗子自己挖开洞口。他们会拿来铁铲,把地面铲去一层土,提前把节遛狗子迎接出来。
早晨,露水未干时,新出壳的节遛还飞不起来。我们可以在树干上,矮树的枝叶上,或者草丛草稍上及时捉到嫩黄的节遛。太阳升起,气温渐高,节遛就会飞到高处,人们不会轻易抓得到。这时候,它们就会得意地,骄傲地,一阵紧似一阵地唱歌、鸣叫。我们会找来长竹竿或者芦柴杆,在尖头抹上面筋,悄悄地拨开枝叶,瞄准节遛的翅膀,猛地一戳。被粘住的节遛边喊边拼命挣扎,但是很少能挣得脱的。
面筋粘性很大,得来却不容易。手指头大的一点点,就需要用一大把的面粉反复地洗,边洗边搓,边搓边洗,去除白浆和渣渣,最后得到的就是面筋。有不会洗的,面粉一到水里,就随流漂尽,什么也得不到。家里大人们最反对我们拿面粉洗面筋,于是我们就拿小麦粒放在嘴里嚼。其实,嚼面筋更简便,嚼出来的面筋一点也不比用面粉洗出来的逊色。
有的人会在晚上天黑后用电筒光照节遛;还有的在树下烧火,然后㨪动树枝,节遛会飞下来扑向火堆。这些我都没有见过,因为一到晚上,我就早早睡觉了。
有一种体型很小的节遛,叫声尖溜溜的,据说不能食用。我们叫它"尖节遛"。还有一种出来的时节稍晚一点的,体型也比教小,叫声特别,身上好像有一层灰灰的粉末。我们叫它"伏凉"或者"秋凉"。很少抓它,抓到也没有人食用。
据说节遛会吸食树汁,损害树木。我确实见过许多鲜嫩的树枝,被节遛叮爬后渐渐枯死的。节遛喜欢飞落在柳树枝上,而我们这里栽种最多的就是柳树。我们从小的印象,节遛是害虫,应该和对待苍蝇蚊子一样,见到就消灭它。不过,节遛可以食用,可以把玩。逮节遛成了我们小时候的一种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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