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第11集:愿得红罗千万匹,漫天匝地绣鸳鸯(4)
小五奇道,“天神是谁啊?”
小枫解释道,“就是天上的神仙啊,他会在天上,一直注视着我们。”
小枫向小五解释什么是天神的时候,小五先是懵懂地抬起了头,又向着天空露出了笑容,他仿佛觉得,他与小枫的姻缘,一定会受到天神的祝福。
李承鄞对天神,究竟是什么态度呢?他并不像小枫那样虔诚,因为他有权力,所以不信鬼神,不信天道,不信轮回,也不信报应。他非要勉强小枫,强求小枫,直到小枫死去,他才希望再次靠忘川水,得到天神的宽恕,让他不要那么痛苦,可是,天神却继续惩罚了他,他永远也无法忘记。
小五立马就想按照丹蚩的婚俗,与小枫约定终身了,他一边准备解下自己的腰带,一边就对小枫笑道,“那我们现在就换腰带吧!”
小枫听到这样的提议,立刻就急了,拒绝道,“不行!我还没挑好呢!”
小枫那样希冀可以嫁给自己的心上人,而她一个姑娘家,一世只能嫁一次,当然希望能把婚礼办得风光体面了,腰带作为她与小五的婚姻象征,她一直都在挑,却一直都没选好。就像一位现代女性,她嫁人之前,给自己选结婚戒指,也必然是这样瞻前顾后,慎之又慎的。
这里是一个对应梗,回到豊朝的小枫,作为太子妃在正式嫁给成为太子的李承鄞的时候,是凤冠加身,红装曳地,凤扇雉尾,仪驾齐备的,但是却不像她在丹蚩嫁给小五时那样,虽只有一条腰带,却满怀爱意,满怀欣喜,只为嫁给心爱之人。
小五一听小枫这么坚定地拒绝了他,当然明白自己是唐突了,虽然丹蚩的婚俗不如中原讲究,但他哪能这么随随便便就叫小枫和自己交换腰带了呢?更何况,在小五这个男人心里,他在一个姑娘面前要解腰带,本身就让人觉得有点不守礼仪,好像他想要把小枫怎么样似的。小五只好讪讪地放下了放在腰带上的手,道,“好吧。”
小枫呢?她虽然是个姑娘,但是她并不像中原姑娘那样循规蹈矩的,她一向张扬个性,又大大咧咧的,才没想小五那么多呢,她就是单纯地没选好腰带,才拒绝小五的。小枫开始不好意思起来,因为她无意之间表露出自己一直在选腰带,好像很期待与小五完婚的心境。小枫再次垂下了头,把自己的下巴埋进了她颌下的皮草领子里,遮住了自己偷笑的嘴唇。
小五见小枫笑了,便明白了,小枫并不是真的恼了他,她真的是没选好腰带。既然这丹蚩的婚俗没法用,他又那么想和小枫完婚,那不如就遵循中原的婚俗好了。小五立刻有了一个主意,于是他笑道,“我们中原的婚礼是不换腰带的。”
果然,小枫立刻就上了钩,她顾不上偷笑,也顾不上害羞了,立刻扬起头来,笑问道,“是什么样的?”小枫她是天真无邪的西州姑娘嘛,当初明远娘娘告诉她上京的事,她就很好奇来着,现在对着自己的心上人,他还是来自中原的,听到小五提及中原的婚俗,她当然非常好奇了,便立刻发问,希望心上人能为自己解惑。
小五露出了小狐狸一样的笑容,好了好了,只要我一勾,我的心上人就落入了我埋下的陷阱,她呀,是逃不脱我的手掌心了。
小五笑道,“我教你。”又举起了自己的手,对小枫道,“来,把右手搭在左手上。”小枫她那么信任小五,依恋小五,立刻就照办了,不过小枫作得不够标准,她是把右手搭在了左臂上,而不是左手手背上,于是小五立刻纠正道,“这样。”小枫立刻顺了小五的意,做出了一个暂时还算标准的中原行礼的动作。
小五他真的是在教小枫中原的婚俗吗?才不是,他是在哄骗小枫与他按照中原的礼仪共拜天地,坐实了他与小枫的婚事,好带着小枫出走丹蚩,并为将来小枫知道丹蚩被屠灭之事做准备的;而小枫她是真的不知道小五是在做什么吗?其实也不是,或者说,就算现在小枫还不知道,小五叫她与他共拜天地的时候,她也应该意识得到,只不过,小枫全心全意地爱着小五,她愿意与小五按照中原的婚俗私定终身,小五才这么顺利地完成了他与小枫的第一次婚礼。
所以说,在小枫与李承鄞的爱情里,表面上看,小枫傻兮兮的,一直在被李承鄞诱骗,她纯真无邪,什么也不懂,被李承鄞牵着鼻子走(这一次的共拜天地事件、后面的还狼牙事件),但事实上却是,首先是小枫对李承鄞沦陷了,她愿意配合李承鄞,李承鄞的哄骗小枫的小心机,才得以顺利施展。如果小枫死活不肯配合,李承鄞其实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也别想从小枫这里得到什么好果子吃。
小五见到他让小枫做出了标准的中原行礼动作以后,立刻把自己的手部动作切换为男子的行礼手势,因为按照中原礼仪,男子与女子行礼的手势是不同的嘛!(女子是右手搭在左手上,男子是左手搭在右手上)然后喊道,“一拜天地!”说着,小五就率先拜了下去,而小枫,瞧见心上人拜了,她也立刻随着小五,跟着小五拜了天地。
此处有2个细节。1.小枫与小五在丹蚩拜天地的时候,是小五先拜,小枫追随着小五后拜,但是,小枫鞠躬的深度比小五要深得多,代表着此时小枫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嫁给小五的。这里是一个对应梗,后来,二人在豊朝拜天地的时候,也是这样,是李承鄞先拜,但是小枫鞠躬的深度比李承鄞要深得多。而且,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二人是貌合神离,但事实上,还是能从细微之处察觉到李承鄞待小枫的情意。
小枫在与李承鄞在豊朝行大婚礼的时候,是完全按照方尚仪的教导来的,她不想嫁给李承鄞,但是她不得不代表西州嫁给李承鄞,让西州坐实与豊朝的联姻,以维护自己的母族。所以,小枫从头到尾没瞧李承鄞一眼,而且鞠躬比李承鄞低(尤其是最后一拜,李承鄞事实上只给小枫行了一个半礼)。但是,按照方尚仪的教导,李承鄞在与小枫拜天地的时候,必须是小枫先拜,李承鄞后拜,小枫她那么粗心,都记住了这一点,李承鄞万没有记不住大婚礼仪的道理。事实上却是,李承鄞虽然在与小枫拜天地的时候,鞠躬不如小枫低,但他却是首先给小枫行了礼,只是鞠躬的速度更慢而已,而且,李承鄞一直在瞧着小枫,怕小枫不肯配合他,想要从小枫的脸上看出点什么,这又暗示了李承鄞待小枫的情意。
2.小枫在与小五拜天地的时候,她的姿势非常不准确,小五刚刚把她手势上的错误纠正过来,小枫就又犯了(她再次把自己的右手搭在了左臂上,变成了她们西州的行礼姿势),但是,行礼姿势的不准确,只是无伤大雅的事,更要紧的是,小枫她是真心实意与小五拜天地的。而到了豊朝,小枫与成为太子的李承鄞在太极殿前正式拜天地的时候,却是行礼姿势完全标准,但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愿意。那场婚礼,才是一场悲剧。
小枫跟着小五拜了天地以后,立刻笑容满面地瞧了瞧自己的心上人,在小枫心里,因为她深爱小五,与小五按照中原的婚俗定下终身之约,非但是自然而然的事,更是叫人满心欢喜的事。
而小五呢?他都已经笑得眉眼眯成了一条缝,之前就分析过,李承鄞面对小枫时露出的真心的笑容,会让他那双那么明亮的眼睛眯成丹凤眼,这是李承鄞在面对瑟瑟时,从没有过的笑容。在小五心里,他觉得他的小心机奏效了,小枫真的按照他的设定,与他拜天地了,所以,后面他带小枫出走丹蚩的计划,应该会很顺利,就算小枫将来知道他曾屠灭丹蚩的事,他也给自己与小枫的爱情加了一道保险。
小五道,“二拜高堂。”小枫立刻打断了他,问道,“高堂是?”小五解释道,“高堂就是父母,你的父母在西州,我的父母在豊朝,我们就对着东南方拜。”
因为丹蚩处于极北冰原地带,与丹蚩相比,小枫的故乡西州、小五的故乡中原都在丹蚩的东南方,所以,小五建议,我们对着东南方拜高堂,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同时,编剧在这里暗示,因为西州与豊朝都在丹蚩的东南方,所以,西州与豊朝在小枫与李承鄞成婚这件事上,立场是一致的,小枫非得和亲中原不可,哪怕她再不愿意。
小五笑道,“来。”小枫立刻顺着小五的心意,面向了东南方,然后又与小五拜了高堂,虽然小枫行礼的姿势还是不够标准,虽然看起来,还是小枫鞠躬鞠得更深。(不过,这也许是因为小枫不如小五个头高,她90°鞠躬,本来就比小五90°鞠躬要低一些。)
小枫与小五拜完了高堂,欢天喜地地回头,又转过了身,笑着瞧了小五一眼,想知道下一步还需要做什么。而小五呢?虽然他看着这么欢喜嫁给自己的心上人,但他这时候就不是光顾着高兴去了,他还变得严肃起来。只是因为,小五知道,“夫妻对拜”以后,他就与小枫正式结为夫妇了,他是男人,是丈夫,他好像忽然之间变得与从前不同了。
这场只有两个人的婚礼,真的只是为了哄骗小枫,为小五的未来加保险吗?其实并不是。小五还是感觉到了他在得到小枫做妻子以后,他身上的责任感,在小五心里,小枫是亟需他好好保护、好好呵护的心爱之人,他朝乾夕惕,不敢懈怠。
小五笑道,“夫妻对拜。”然后,他率先拜了下去,小枫也含笑,随着小五拜了下去。这一拜,和在豊朝他们正式成婚时候的最后一拜完全不同,小五是给小枫行了一个全礼,他们都给对方90°鞠了一躬,代表着小五和小枫在这场婚姻中,地位其实是平等的。
书鄞是如何看待小枫的呢?在书鄞还没有爱上小枫的时候,他恨不能天天小学鸡,来找小枫吵架,但是,他却任由小枫、也只许小枫唤自己的名字。书鄞在皇后门口,看起来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小枫一个耳光,但实际上却是,书鄞知道,绪娘流产,皇后与赵良娣都有嫌疑,小枫反而毫无嫌疑,但是书鄞此时既动不了皇后,又动不了赵良娣,为了麻痹皇后,拉拢赵良娣的父兄在前朝支持自己的势力,书鄞不得不“不问是非”地打了小枫一个耳光,同时,他也觉得冤枉了小枫,对不起小枫,于是任由小枫使尽全力打了回来,他连躲都没躲。书鄞要是肯躲,他武功那么好,怎么可能躲不开?(后来,书鄞为了裴照和小枫吵架,小枫气急了,又给了他一个耳光,他就不肯挨了,避得很快,让小枫只打到了书鄞的下巴。再后来,书鄞为了诱杀顾剑,故意不管阿渡的死活,还说阿渡只是个奴婢,小枫听了,气急败坏地又给了书鄞一个耳光,书鄞还是一躲都没躲,全都挨了下来,因为他也知道,为了除去顾小五,他让小枫伤心了,小枫打他,他一点儿都不冤。)所以说,哪怕书鄞还没有爱上小枫,他都是把小枫当成结发妻子的,在书鄞心里,小枫与他是平等的。后来,书鄞知道顾小五的事,越来越卑微,越来越怀疑自己了,慢慢地,他不再把小枫当成是与自己平等的结发妻子,而是高于自己的存在,只要小枫愿意留在他身边就行,哪怕人在心不在。
剧鄞与书鄞相比,其实更加没有底气,更加卑微。在这一场婚礼中,剧鄞与小枫各自给对方90°鞠了一躬,代表着他们此时地位是平等的。但是很快,他们的关系就因为丹蚩被屠破裂了。小枫被高显捆了,送给剧鄞,其实剧鄞很想通过肌肤之亲坐实与小枫的关系,但是他还是自己制止了自己,根本不敢动小枫一下。在小枫得知剧鄞很快就会成为太子之后,剧鄞立刻双手把着小枫的左手,弯下腰,眼泪汪汪地哀求小枫道,“小枫,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只要你活着恨我,你折磨我也好,报复我也好,只要你永远别离开我!”书鄞在这个时候,还是把小枫当作是他的私有物品的,他非要占有小枫,支配小枫;但是剧鄞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把小枫当作是高于自己的存在,除了小枫不离开自己这个要求,他什么都可以接受,哪怕小枫会折磨他,报复他,再也不准他亲近,都可以。
与小五行完这“夫妻对拜”之礼以后,小枫笑着抬起了头,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而小五也眉眼弯弯地回望了小枫。在发觉小五没有再与她行礼,这婚礼已经结束以后,小枫开始有了新嫁娘的羞涩,她垂下了眼眸,低下了头,从这一刻开始,小枫也感觉到她与从前的不同,那就是,她成了小五的妻子。小枫不像小五,她还不能很快适应这个新身份,面对心上人如海水般沉甸甸的笑容与爱意,她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小五走了过来,拉住了正在扭捏不安的心上人的手,道,“这样就算礼成了。”小枫也及时抬起了头,她开始倾听自己丈夫的话——我是小五的妻子了,他说什么,我都想要好好地聆听,我想要体贴小五,做一个能体贴丈夫心意的妻子。
小五笑道,“新人结为夫妻后会改变称呼,我叫你娘子,你叫我夫君。”小枫听了这话,立刻觉得好新奇,反问道,“夫君?”小五听到这样一个明明是疑问的句子,仍然立刻顺杆爬了,他笑着哎了一声,又唤小枫道,“娘子。”
“娘子”这个词,不同于“妻子”那么冷冰冰,那么正式,唤妻子为“娘子”的时候,丈夫心中必然比唤对方为“妻子”时更加柔情似水。可惜的是,在这部剧中,李承鄞只有这一次唤小枫为“娘子”。除了这一次,就是李承鄞曾经三次唤小枫为妻子,两次在顾剑面前(“她是我的妻!”),一次当着小枫的面(“你是我的妻子,我自认真心对你,我想你也不会忘记和我经历的那些美好的事情,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只不过,那个时候的李承鄞,标记小枫是他的女人,给自己正名的成分多,对小枫的爱意要少一些。李承鄞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唤小枫的名字,而不是对等地唤她的大名“曲小枫”,这代表着他与小枫的亲近关系。(当然,李承鄞也是唤赵良娣的闺名,只不过赵良娣的名字是她的父亲取的,而小枫的汉文名却是顾小五给取的。)
至于“夫君”,非但有对丈夫的亲昵之态,还有对丈夫的崇拜感与仰望感在,除了这里小枫当着小五的面儿唤他作“夫君”,她回到豊朝,还曾经当着顾剑的面儿两次称呼李承鄞为夫君。一次是李承鄞遇刺的那一次,小枫说,“他是我夫君啊!他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所以如果他活不了,我会愧疚一辈子的。”一次是小枫被顾剑掳走那一次,小枫在以为她马上就要死的时候,对顾剑说,“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可就是放心不下我的夫君李承鄞。我这要是死了,他一定会再娶好多好多老婆,很快就会把我给忘记了,可是我那么喜欢他,怎么舍得让他把我忘了呢?”只不过,小枫在李承鄞面前可嘴硬得很,她才不屑唤他“夫君”,而是直呼其名李承鄞,书枫后来连李承鄞都不叫了,连他的面儿都不见了,实在避不过去,就唤他“殿下”(“父皇,殿下脸皮薄,不好意思要,阿满长得这么漂亮,他不要我可要了,请求陛下把阿满赏赐给我吧!”)。
小枫听到自己的心上人唤自己“娘子”,立刻浓情蜜意地笑了出来,她觉得这个称呼真的是好听极了,我是小五的娘子了,他是我的夫君,我们还有长长的、幸福的一生一起度过呢,从今天开始, 我们都会这样称呼彼此,多好啊!
小五呢?他瞧着笑靥如花的心上人,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笑得都傻兮兮的了。他当然不是因为自己的诡计得逞而笑了,而是单纯地因为他得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在笑,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我终于与我的心上人完婚了。
摄影导演特意给了二人一个全景镜头,在这个镜头里,小枫与小五互相手拉这手,好像他们的余生,都会携手共度一样,而周围,则是丹蚩祭祀时的图腾,他们真的是在天神的注视下,完成了他们的第一场婚礼。天神是本剧中最有情也是最无情的存在了,凭着祂翻云覆雨的命运之手,让小枫与顾小五相识相恋,又让小枫与李承鄞相弃相离。
月亮出来了,这是一轮圆月,象征着此时相依相守的二人。小枫与小五肩并着肩、手牵着手地倒在了地上,瞧着天上的月亮。小五叹道,“这里真好啊!”
小枫立刻顺着小五说道,“除了重大的祭司活动,这里很少有人过来,可清静了。”
小枫听到小五说这里好,便免不了以自己的私心去揣摩小五,她觉得这里好是因为这里没有人,非常清净,就像天地之间,只有我与你二人,你只有我,我只有你,当然好了。可是小五说这里好,却不一定是因为这里清静,他应该是说他在丹蚩得到了心上人,还在丹蚩活得自由自在,毫无心机,远离朝堂那些是是非非,能不好吗?
这里还有1个细节,那就是,随着小五躺下的小枫,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大大咧咧地张开双腿,四仰八叉地倒在小五旁边,而小五,却蜷缩着腿,一副很舒适的样子。为什么呢?因为小枫她内心的羞涩,她知道小五刚刚曾经想要亲近自己,她又不准,所以才紧紧地盘着腿,一副防备的姿态。而小五却因为得到了心理上的安全感,彻底忘记了他想靠肌肤之亲坐实与小枫关系的事了,他根本就没注意小枫是以怎样的姿势躺在自己的身边。
这里还是一个对应梗,对应小枫与李承鄞强跑之后的姿势。在承恩殿,小枫自己的床上,李承鄞因为小枫曾经与顾剑私奔,又放言说她想离开他,非要勉强病得都脱了形的小枫委身于他。到了第二天,小枫就是这样,虽然小枫她与李承鄞盖着一床被子,但是她紧紧地并着腿,还用手紧紧摁着自己身上的被子,睡梦中的小枫害怕极了,她惟恐李承鄞会再扑上来。而李承鄞呢?他终于得到了小枫的身体,小枫的身体让他得到了安全感,他觉得,小枫是他的女人了,并且他知道,顾剑什么都没对小枫做过,他是小枫第一个男人,而且,小枫就待在他的东宫里,只要他防备得好,顾剑根本带不走小枫,他也会是小枫此生唯一的男人,想到这一点,他就更有安全感了。所以,李承鄞他根本就没打搅小枫好睡,他早早地醒来了(或者是他根本就没舍得睡,他清醒了一整个晚上),以手支颐,满怀眷恋地瞧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心上人。李承鄞他非常放松,他没有在早上一个男人性欲最旺盛的时刻,再想对小枫怎么样,他甚至没有碰小枫一下,他的手好好地蜷缩在一旁,连小枫的衣角都没摸过。
李承鄞他知道一个人没有心理上的安全感是什么感觉,在他刚刚差点失去小枫这段时间,他就刻骨铭心地体会过这种感觉,所以,在李承鄞从小枫的身体上得到安全感以后,他愿意体谅小枫失去安全感的心情。他不会再让小枫害怕他还想对她怎么样了,在有限的时间刻度内,他也不会再做勉强小枫再与他亲近的事,直到小枫慢慢软化,回心转意。所以,第二天早上的李承鄞很好地压制了自己本能的性欲,他想要呵护小枫,他好好地呆在了一边,不愿打扰本来就睡得不踏实的心上人,同时,他也知道,他才是让小枫害怕的那个人,但是他还是舍不得小枫,他想要呆在小枫身边,只要瞧着小枫就够了。因为李承鄞得到了安全感,他变得非常自在,身体自然蜷曲,面色沉静,也没有皱眉头,还满足地叹了一口气。他只是面对着床内,瞧着睡在床内的心上人。因为李承鄞是大男子主义者嘛,他要主导自己心上人的一切,当然是让小枫睡里面,他睡外面,床架子再加上他的身体,好好地包裹着她的心上人,小枫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呆在他的身边。那时的李承鄞,就像是现在的顾小五,非常有安全感,身体自然放松,只不过他更体贴小枫, 他发觉了小枫不安稳的睡姿,他不想惹小枫害怕他了。
小五听了这样的话,立刻说道,“不如,我们就藏在这儿吧,永远都不让人发现,这样,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小五听到小枫说到“清静”二字,立刻觉得,这两个字可真是根治他不愈沉疴的良药。小枫与小五成婚了,她的开心是真实的;但是小五却觉得,他的开心的虚幻的假象。因为他是更加清醒的那一个啊,他很担心,将来小枫会在知道了他曾对利用她屠灭丹蚩后与他决裂,他们的关系会再也无法挽回。
小五实际上是在说,不如我们就藏在这里吧,你不再是九公主,我也不再是顾小五,这样一来,你就不用去中原和亲了,我也不用为了给生母复仇而登上太子之位,也就不用为了登上太子之位而屠灭丹蚩了,多好啊!但是,小五又不敢对小枫坦诚,于是他只是很模糊地说,他有些烦恼。
他们可以躲在这里,不让任何人发现吗?当然不可能,因为丹蚩王帐的方位已经暴露了,豊朝与丹蚩之间的战争,只是时间问题。那么,他们可以抛下这一切,什么也不管,去再也没有人找到他们的地方吗?这也不可能。因为哪怕小枫还有其他的姊妹可以代替她和亲中原,李承鄞却是豊朝的皇子,他的父皇、母后不会任由李承鄞就这样消失,更何况,李承鄞回到中原,成为太子,还会得到与小枫名正言顺的婚事,他还要为生母复仇。因为小枫在与小五成婚之前,阿翁不会允许小枫与小五离开丹蚩,而他们成婚的那一天,就是豊朝攻打丹蚩最恰当的时机,丹蚩被屠灭了,小枫还肯跟着小五走吗?
小枫一听到小五说“永远不让人发现”这句话的时候,就盈盈地转过头来,瞧着自己的心上人了,她发现,小五好像有一个心愿,他想和我在一起,去没有人发现的地方。小五的开心好像不是那么纯粹,他好像还有些烦恼。
而小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眼睛瞧着天空的,其实小五也知道,这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象,他只是说说罢了,其实做不到。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可望而不可即。
李承鄞这个人,是一个遇事果敢、行动力也很强的人,他很少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可是在小枫身边,他第一次有了这种缥缈虚幻的想象,只为可以让郁结于心的自己好过一些,代表着李承鄞对小枫独一无二的情意。(你见过他这样以这样不可能却仍然不肯回头的方式幻想过瑟瑟吗?)小枫这样单纯地与他相爱相守,实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到不切实际,美好到他沉迷其中,绝不肯割舍,这就是他的一个美梦,倘若浮生得以这般虚度,他将无怨无悔。
小枫听到心上人有烦恼了,便以手支颐,撑在小五的身边,糯糯唤了一声心上人的名字,“顾小五。”小五对小枫唤他的名字非常敏感,他立刻转过了头,瞧着小枫,只听小枫问道,“你有什么烦恼呀?”
小枫那么依恋小五,她把小五当夫君,而她则是小五的娘子,娘子听到夫君有烦恼,她当然要知道了,小枫觉得,她只有先知道小五的烦恼,才能帮助他解除烦恼,哪怕她对小五的烦恼束手无策,她也要分担小五的烦心事,与小五共同进退。
同时,小枫是唤心上人的全名“顾小五”,而不是昵称“小五”,代表着小枫是在很正式地和小五交心,她其实很看重这件事。后来的李承鄞,为什么丝毫感觉不到小枫对他的情意而惴惴不安呢?那是因为他不曾真正把自己的烦心事告诉小枫,小枫也就无法通过与他共进退的方式交心。在突发的刺客事件中,在一旁的小枫立刻感知到,如果任由刺客挟持李承鄞走了,他会被杀死,而小枫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瞧着李承鄞死?她立刻以身相替,要替李承鄞死。因为这一点,让李承鄞慌乱无比的同时,也让李承鄞感觉到了小枫对他的情意,哪怕是后来的小枫亲口对他说,“我恨你,我要离开你。”李承鄞都会骗他自己,小枫曾经愿意替他死,她对自己也不是一点儿情意都不讲的,他还会在“顾小五”面前,强横地以这件事来证明小枫对他的爱,哪怕他并不确信,小枫爱他超过爱顾小五。
而在顾小五的心里,他的心上人这么糯糯地问他有什么烦恼,又暗合了小枫是小五心理上生母的身份。我的生母在问我,你有什么烦恼呀?不如告诉我听,我来帮你解决。哪怕我不能帮你解决呢,我也愿意与你分担你的烦恼,我愿意用我对你的爱来包容你,呵护你,让你舒适,让你安心。你不是一个人啊,你还有我。
小五他怎么可能告诉小枫他的烦恼啊,他一还要继续蒙骗小枫,留住小枫,二是不想惹小枫烦忧。于是小五立刻笑了出来,撒了一个谎,“我就是怕我的茶叶卖不出去,没本事养活我的娘子。”
小五这个烦恼当然是谎话,他怎么会担心他的茶叶卖不出去呢?他根本就不是一个茶叶贩子嘛!小五还是延续了他从前的行事风格,说什么话,都要切合他作为一个茶叶贩子的身份。对一个茶叶贩子而言,当然是担心他的茶叶卖不出去,生意蚀本了。
但是,小五的这个谎话,并不是完全的谎话,他的后半句是真的。小五是真的担心,他没本事做太子,会娶不到小枫,哪怕娶到了小枫,他还担心他没本事,无法保护小枫。这也是李承鄞的烦恼,他惟恐因为他对小枫保护不力,而让小枫遭了暗算。
小枫笑道,“这有什么?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都好。”
小枫听了小五的烦恼——原来,你是在烦恼我呀——便立刻宽慰小五道,“你别担心了,只要我能和你在一起,生活如何,其实我不那么在乎。我们就安安稳稳、本本分分地生活,我又不是那种挥金如土的女人,我也没有那么强的虚荣心,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这就够了。”
小枫的这番话,表面上听来,她不在乎金钱,是因为她是西州的九公主,她从小没过过没有钱的生活,不懂得“贫贱夫妻百事哀”的道理。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小枫她是真的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这一点,从她误会顾剑是顾小五,在顾剑担心小枫已经习惯了东宫呼奴唤婢、养尊处优的生活,跟他回西州会不舒适时,就能看得出来,她对顾剑说,“怎么,瞧不起我?你是觉得,我过惯了宫里的日子,忘了自己是西州上天入地的九公主了?”书枫性格更为坚韧,她才不在乎和书鄞在一起有漂亮的花看,精巧的房子住呢,她就想要100只萤火虫,她和阿渡离开了东宫,有时都不骑马,只是坐着牛车,走在田间小路上,吃了很多很多苦,才到了玉门关。
小五听了这样的话,立刻心中一荡,他喜出望外,觉得他可以问小枫那个他一直担心的问题了——你愿不愿意跟着我走呢?去中原,离开西州,离开你的父母?小五坐了起来,他很正式地问小枫道,“小枫,我问你,是不是只要跟我在一起,不管去哪儿都可以?”
这是小五的烦恼之一,他怕自己有一天恢复了身份,变成了豊朝的皇子,甚至是太子,小枫再不愿意跟着自己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甚至终生都不能归宁了。于是小五惴惴不安地问出了这个问题——是不是只要有我,你就不在乎去哪儿了呢?
小枫她听到小五这么正式地要问自己问题,当然知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她需要好好思虑,于是,小枫瞪圆了双眼,直直地瞧着小五,静听着小五的心事。
小枫听懂了这个问题的意思以后,她转开了眼光,思虑了一下下,又眼含笑意,瞧着小五道,“你想去哪里?”
其实,这个问题小枫早就想过了,当初阿渡就问过她嘛!因为与顾小五的第一次分离,小枫在对顾小五的刻骨相思中败下阵来,她觉得,只要顾小五能回到她的身边,哪怕她要跟着顾小五离开丹蚩,离开西州,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了。现如今,小五又这样来问我,代表着小五对我的期待,甚至是小五的恐惧,他是不是害怕我不肯和他走呢?面对自己的心上人,小枫心中的母性柔情占了上风,她想要压抑自己的心愿,满足自己心上人的一切需求。于是她根本就没纠结,便问道,“你想去哪里?”
共有 0 条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