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II逃离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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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第七期：少女

——想逃吗？

她看着手里的纸条，呆呆地坐了一会，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她径直起身，头也不回地朝教室后门走去。预备铃这时候突兀响起，人潮向教室涌动，她逆着人流挤向楼梯。

攒动的人头阻挡了她的去路，她感觉自己快被淹没，无法呼吸。身旁清朗的风，突然流动，一个高高的身影经过她的身旁，隔开人潮向前走去，她就这样心照不宣地跟在那人身后。

楼梯折叠向下，午后的斜阳也跟着他的校服衣摆，活跃而坚定。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逆着所有人，在大家异样的目光里，走出了教学楼。

拿着请假条，两人顺利骑着脚踏车离开了学校，向郊外逃去。

“班主任怎么会给你假条？”

他们并排骑着，少女转头问。

“我借的”，少年扬起嘴角，“你呢？......”

“什么？我怎么了？”身后一辆四驱车按喇叭经过，她听不清他问了什么。

他脚下用力蹬了两步，大声道：“你觉得怎么样？这是你第一次逃课吧！”

像是回着身边的人，又像是朝着前面一望无际的天和田野，她大声喊道：“很爽呀！”

她铆着劲蹬着脚踏车，冲上了一个缓坡，疾驰的风在她的发梢呼啸。

下一刻，她飞一般地冲向下面的世界。

他就这样在身后追着她，听着她的呐喊，想象着她肆意的笑脸，那迎着阳光的少女，被天边的彩云注视着，被路边荡起的芦苇抚摸着，被迎面而来的风簇拥着。

他们漫无目的地骑着，眼前豁然开阔的湖面，让少女停车驻足。

她觉得波光粼粼的水面在阳光的映照下，特别可爱，像是朝着她涌来的无数发光的飞蝶，让她忍不住朝着那湖面走近。

“我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下午五点的阳光。”她眯着眼，仍旧舍不掉注视着天边的目光。

日复一日的学习，考试，埋头苦干，两点一线，他们总是渴望从书本里找到未来世界的一丝光明，却来不及抬头看看现实世界有多美。

“是啊，很好看”，他单脚撑着脚踏车，眼睛却看向少女迎着光的侧脸。

“我们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这么好看的风景，以后也许看不到了”，她蹲了下来坐在草地上，眼神里似乎是疲惫又似乎是留恋，看来她不打算再往前骑了。

少年停好脚踏车，默默走近她身边坐下，“你以后肯定会遇到更好的风景，再说了，以后想看了再回来呗。”

“我不想再回来了”，她摇摇头，把脸埋在长发里。

少年蓦地心一紧，他不知道一瞬间涌起来的是心疼，还是害怕，让他很想要抓住什么。这股难以抑制的冲动，让他轻轻地抬起手，微微发抖地去触碰她的发尾。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碰到她，柔软的黑色头发落在指尖，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记忆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那一天他在网吧通宵后，从浊臭的网吧里出来，踩着脚踏车，穿过潮湿的街道和混乱的摊贩，在清凉的初夏时分，经过了少女家。

她沐浴在晨光里，在二楼阳台盛开的雏菊掩映下透出微红的脸，梳着披肩的长发，不急不慢地一下一下，与这个嘈杂的世界格格不入。

少年就这样呆呆地停在原地，透过那铁门，透过所有一切，仰望着她，直到差点被发现，落荒而逃。

那时候，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他停留在那里，现在，他好像想明白了。

他想去触碰，不带任何邪念的，他就是想知道，触碰她的头发，她的脸庞，是什么感觉。

少女不解，抬头去看他，她没有离男生这么近过，渐渐地，她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加快。

过了一会，那手指拂过发梢，离开了少女。

他按捺着快要飞起来的心跳，深深呼了口气，暗暗地平复着自己，定定地看着她，“那就离开这里，不回来了。”

“真的，可以吗？”

“真的”，少年躺了下来，枕着手臂，看着一览无余的天，“没有几个人想留在这里的。”

“你呢？”

“我也不想留在这里。”

但我，有想去的地方，少年心里说着。眼前突然伸过来一根小手指，他眯眼看了看，问：“什么？”

“那我们一起加油，离开这里，去看更好的风景”，少女在他眼前转动着小手指，她脸上的笑意让少年觉得目眩神迷。

少年抬起自己的手，轻轻勾住了她的小指，他们结成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约定，那约定成了记忆里永远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