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联生活周刊｜凌波微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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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宋代长跑领域的特殊技能拥有者，《天龙八部》中的段誉无疑凭借凌波微步占尽了速度优势，但《天龙八部》对凌波微步的记载十分粗略：“步法甚怪，走了上一步后，无法接到下一步”，“左歪右斜，没一步笔直进退”，且“有时则须跃前纵后、左窜右闪，方合于卷上的步法”。

平心而论，把凌波微步的时代背景放在宋代并不唐突。宋代的官办邮政系统编制有“急脚递铺”，靠长跑实现机要文件快递，本就相当了得。宋真宗年间，曾有5000人一次性受聘为国家机关正式职工，“赴汾阴给役，置急脚递铺”。他们的代表作之一，就是创造了一个不太好笑的老笑话：历史上获得金牌最多的是谁——是岳飞，他接到了十二道班师回朝的金牌。的确，岳飞收到的这种“御前金字牌”，就是由“急脚军士晨夜驰走”接力传递而来。

但宋代的长跑者之所以能用双脚承担快递业务，并非因为习练了凌波微步之故，而是“递铺文字，事干军机及非常盗贼，急脚递……违二日者，徒一年”。慢两天，流放一年，这种严酷为宋代长跑运动未能发展出象征和平竞技的体育竞赛留下了注脚——都是被迫的，哪有更快更高更强的内在动力呢？由此想到大约900年后的第一届奥运会才开始有马拉松比赛，咱们竟浪费了900年的训练时间，真是可惜。

在中国古代，真正把长跑变成比赛、把长跑者变成运动员的，唯有元世祖忽必烈。那是在13世纪末，忽必烈每年举行一次长跑竞赛，或以天津武清为起点，或以河北宣化为起点，终点都在皇宫。参赛运动员叫做“贵由赤”，赛前在起点处“约之以绳”，开始时将绳去掉，大家齐向终点奔跑，约6小时后跑完全程180里。比赛当然有奖，第一名赏银一锭，后到者分赏绸缎若干。这与马拉松40多公里的距离以及上届奥运会两个多小时的世界纪录对比，委实很有看点。只可惜此时段誉已老，不能凭借凌波微步一逞英豪。

当然，小说毕竟是小说。根据段誉的心得，凌波微步“左歪右斜，没一步笔直进退”。又据金庸解说的段誉、乔峰长跑挑战赛实况，段选手第一次超越乔选手的情形竟如此实现：“足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乘势向左斜出半步”，“这一下恰好踏了‘凌波微步’中的步子……居然抢前了数尺”。你看，这步法并非笔直进退，而且左出半步时反能抢先，这在直线运动的速度比赛中无疑极为荒谬。由此观之，那凌波微步多半是反物理、反现实，也反人类正常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