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西厢记》序

启金圣叹批《西厢记》。从前只是消遣，读个故事，感受一下文字，这次想把关注点放在金圣叹身上。

读序一《痛哭古人》，金圣叹的才情已经跃然纸上。起始就是一问，为什么要批注《西厢记》呢？答：哎呀！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我忍不住啊！接下去他没有说为什么忍不住，而视野开合，讲我之于“几万万年月”的浩渺中而来，讲我的“暂有”，讲我的渺小，讲我之“非我”，讲“非我”的“消遣之法”：“我今日天清日朗，窗明几净，笔良砚精，心撰手写，伏承蜂蚁来相照证”，从虚入实，仿佛可以看见他坐在晴明的窗前，一句句都是我看到的这一篇，蜜蜂和蚂蚁，和我的窗前也无异。圣叹哭古人因为古人“十倍于我之才识”，所以“批之，刻之”，这时才知道作者终于绕回到为何批注《西厢记》的话题并且已经不知不觉解释完毕。“夫我之痛哭古人，则非痛哭古人，此又一我之消遣法也。”刻苦批注，但是不要太当真，我这是消遣时日啦！

序二《留赠后人》，讲“古人”与“后人”于我之异同，关键是，后人若“思我”，我以何“赠后人”？要化身“光明”，要化身“友生”，“化生百亿，为名山，大河，奇树，妙花，又为好香，好茶，好酒，好药”，为“知心青衣”，为“鼠肝”，“虫臂”，圣叹都愿意，但是，后人怎么知道是圣叹所化？如果世间只择一物赠后人，“其力必至于后世”，“则必书也”。就是这本圣叹殚思竭虑所注之《西厢记》。

序文不长，记之方解。这两篇小序，也是他所倡之文法的范文，非常值得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