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平:世界文字传奇史话|旅程1

第一篇 寻找文字传奇的旅程

1. 教育的滥觞

不知不觉间，行者无疆的我们，业已携手并肩走过了中国五湖四海34个省市区和全球五洲四洋40个国家，收获了数以千万的文字资料和数以万幅的现场摄图。

作者摄于美国黄石国家公园

大灾大难的2020年初，诀别了我一生的至爱、五十年相依为命行走天涯和共同秉笔撰写《中国换笔潮》的终身伴侣。为完成爱妻病榻中最后的遗愿，古稀之年，强忍悲恸“打扫战场”，含泪收拾行囊重新上路，独自踏上了用文字来“寻找文字传奇的旅程”。

或许，出于多年的教育情结，在周游世界的旅行里，我们常常流连在各地中小学校，恋恋不舍地聆听老师与学生的对话，观赏知识传承的涓涓溪流。

德国著名哲学家雅思贝尔斯写道：“教育就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

学校看得越多，心灵就越感颤动：树也好，云也罢，用灵魂唤醒灵魂，教育必须借助文字的躯壳：从孔子到苏格拉底，从夸美纽斯到苏霍姆林斯基，依照教育哲人们的理想，世界各地所有的学校对孩子们的启蒙课程（没有之一），都是识字教学。

作者摄于中国、印度和澳大利亚中小学

中国曾向国际社会庄严承诺，2000年前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文盲即不能读书识字的人。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李稻葵说，中国脱离文盲的标准是认得500个汉字。李老师认为，因为中国用的是象形文字，认识500个汉字是很难的，而印度只要求能够写出自己的名字。英语国家的文字只有26个字母，而且还是拼读，会不会也存在着文盲？这样问的人很可能是误解了文盲的含义：就算你会读，也不代表能懂得你拼读的文字。

无论如何，文字学习（儿童识字），必须是世界各国学生的“开学第一课”，也必然是现代教育的滥觞！滥觞者，本谓江河发源水极浅小之处，仅能浮起酒杯(滥:泛、浮之义；觞：酒器，可以盛酒，言其微)，识字课正好用来比喻教育的发端。我们考察全球教育的旅程，已然悄悄被置换成寻找世界文字的跋涉。

缺乏文字的人类，只能停留于茹毛饮血和结绳记事。灵魂无法唤醒，知识无法接续，文化无法传承！

从小处讲，中国人历来就有尊崇文字的传统。它能使“平凡者成为圣人，愚笨者提升智慧，贫贱者变身富贵，疾患者得以康宁。人生在世，成才达德、建功立业，皆仰仗文字”。

虽然广泛流传的中国古代仓颉造字，“天雨粟，鬼夜哭”属于神话传说，但自甲骨文出现的商朝以降，中国古人仍将文字视为神鬼世界的信息，懂文字、会书写的人具备召唤神鬼的特异功能，引来众人崇拜。

唐代宪宗年间，大文学家韩愈被贬到潮州当刺史，百姓们纷纷向他哭诉鳄鱼伤人之害。韩愈怒不可遏地来到了鳄鱼出没的水潭，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文字的纸，郑重其事地对着水潭宣读起来。念完，便将那张字纸投进了水潭。

据说，韩愈写了这区区数百个字的当天晚上，狂风暴雨，震雷骤起，潭水枯干，鳄鱼们乖乖地向西迁徙了六十里。韩愈的那篇文字，就是流传千古的《祭鳄鱼文》。文字的功力能达到与动物通话的地步，显然是文人的虚构，但也折射出中国人的文字心态。“敬惜字纸”的成语典故，从神化文字到文字神化，诚惶诚恐地把文字罩上了一圈神圣的灵光。

直到今天，中国台湾美农地区还保留着几座清代建造的“敬字亭”，规定写有文字的东西，不能随便丢弃，要拿到敬字亭去烧。文字拥有一种不言自明的神力。

从大处看，文字维系着国家的根底，与文化基业休戚相关。

四川广汉三星堆，在考古学上素有“世界第九奇迹”之称，独特的文物吸引着海内外学者和游客的关注。且不论“三星伴月”的人文景观、蚕丛鱼凫的神秘传说，就连遗址出土的世界最大的单件青铜器通天神树、群巫之长青铜大立人、日照中天青铜太阳轮，以及诸多极似外星来客的“目纵”（竖目）青铜面具等等，在我们看来，其考古和艺术价值，都超过了古埃及文明宝库。

作者摄于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博物馆

三星堆文化基本囊括中华大地东西南北诸文明因素，而且还与两河流域苏美尔文明有着不解的缘分，有人甚至断言它就是大禹建立的夏都。然而，它的许多谜团至今仍然未被解释清楚。人们倍感迷惑的是：三星堆究竟来自何方？有学者认为是鱼凫时期古蜀人的三星堆先民究竟是谁？其部落为何如此奇特？为何兴盛又为何衰落？部落突然消失后，三星堆人又到了哪里？

所有不能解释的终极原因都在于，三星堆没有找到文字！

教育普及了文字的传播，但寻找文字传奇更重要的任务，需要我们对世界文明和中华文明进行比较。

2020年全球巨大的灾难，阻挡不了14亿中国人复兴中华文明的“中国梦”。中华文明与世界文明的寻觅和比较，最终也演义成了对古文字发祥与发展的研学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