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时空神》第六卷 第五章 话不投机
听惠芝如此说，吴悔与方瑜对这巫教也不由好奇起来，但惠芝却不愿多说，福氏张口欲言，也被惠芝以“赶路要紧”为由拦住了话头。
还是在车队继续行进中，施泉为吴悔、方瑜讲解了起来：“这巫教是长期兴起于南方的教派，与过去的黄天教、明教大体都是一类，倒也曾致力于为贫苦百姓出头，也是同样的与朝廷为敌。这巫教一度造反成功，趁天兆国与匈厥国大战，占据南方大片地区。但最终朝廷多路大军并进，将巫教彻底剿灭，朝廷对巫教进行血洗，所有残部被穆家军收了去，一直被穆将军所庇护。”
方瑜：穆将军为什么要庇护他们？
施泉：穆将军说巫教信徒本性不坏，而且不乏奇人异士，只不过在乱世中被歹人蛊惑，才会误上贼船。如果给他们精忠报国的机会，并尊重他们的基本信仰，他们一定可以改邪从正。结果所有加入穆家军的巫教信徒连同家属都得到赦免，巫教幸存者们对穆将军感激涕零，在战场上抗击外虏也极其卖力、不畏生死，巫教队成为穆家军中的劲旅之一。刚才这些刺客，从他们使用长枪与弓箭的手法上来看，还真像是受过军事训练，而不像是一般江湖人。
方瑜：那也可能是别的受过军事训练的歹徒冒充穆家军，毕竟巫教刺青太容易在死士身上伪造。话说回来，这穆将军还真是能求同存异啊！
施泉：不止是对巫教信徒，即便是曾经被迫依附匈厥的天兆人，甚至出身就是匈厥族的军人，只要能接受穆将军主张的“各族平等、互尊信仰、以民为重、追求一统”的主张，都可以投入穆家军，成为穆家军一分子。所以穆将军所到之处，心中稍有大义者，无论是天兆人，还是匈厥人，无不望而敬拜，甘愿投于其麾下。就连匈厥第一将军乌珠都曾感慨说：“若穆武与我不是各为其主，我也愿追随其左右，平生能得如此人物为友，夫复何求？”
听施泉一番叙述，方瑜不由心生疑窦。趁施泉去前方护车，方瑜偷偷问身后车厢里的吴悔：“情况是不是有点不对？”
吴悔：有什么不对？
方瑜：这个领域毕竟是“亡秦士”所打造，她因为欣赏惠芝的原型，所以咱们见到的惠芝至今为止温文尔雅、言行有度，不失君子风范。可是，她那么厌恶穆武的原型，又怎么可能将穆武打造得如此世人敬仰、万众仰望。
吴悔：也许这就是先扬后抑的手法。你应该还记得，她说过她最痛恨的是秦始皇。纳天下英杰于麾下，为统一大业起硝烟，正是秦始皇的风格。或许“亡秦士”的心中，穆武与秦始皇就是一类人物，所以才将穆武打造成这样。
方瑜：可是这种情况下，她还怎么贬低穆武呢？就算穆武按照历史原型那样悲惨收场，还不是赢得流芳百世？她打造这个领域对自己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吴悔：（神秘一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我说就是我错，你说就是你错。”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该到真相揭露时，你自然知晓。
方瑜：（当即拉下脸来）吴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隐瞒我？
吴悔：我可不敢。确实有些事情现在不方便说，以后自然会告诉你知道。现在，先保护惠芝夫妻到穆武将军面前，到时候，一切自见分晓。
听吴悔如此说，方瑜知道再逼问也没用，只好驾车继续前行，不再多言。
由于路上又耽误了时间，晚上的落脚点自然不会如福氏所料，最后只能在一座已经荒废的神庙休息。
而且福氏实在不明白，那个送信的驿卒明明被她看清了来历，确实是十年前加入驿站的小杂役，怎么会引来假官兵？由于福氏没耐心在看清别人基本来历后，再仔细查看每一年的具体细节，所以她不知道究竟是十年中驿卒被收买，还是驿卒根本找到的就是假军队？
百思不得其解中，忽然她听见惠芝让老于简单打扫供桌，竟然从行李中翻出水果和盘子，要给神像上供。
福氏开始还在疑惑，但看清神像模样，她才想起设置在这里的是个什么神庙，于是不再说什么，但也没有跟着相公一起拜祭，而是自顾自地倚着柱子休息。
但惠芝此举引发了吴悔、方瑜、施泉的好奇心，尤其是他们看清神像不过是匹看似普通的骏马时，就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看出侠客们的疑惑，惠芝耐心解释说：“当年陛下还是玖龙王时，旧都陷落，陛下被匈厥军苦苦追杀，眼看就要落入敌手。忽然出现神马，长嘶三声，令胡马纷纷受惊，将北兵掀于马下。接着，神马带着陛下，直奔江水，飘浮在江水中渡江。再度上马的北兵吓得不敢再追，射来乱箭也不能伤及陛下分毫。陛下渡江后，神马带着陛下到南岸一座无像神庙休息。陛下小憩之后，醒来发现神马已经在神坛上化为一座泥塑。陛下大惊，不由自问：‘为什么泥马沾水却丝毫无损？’话音未落，塑像化为烂泥溃散。陛下才知道自己是天神下凡、天命所归，方有天马显灵相救。”
施泉：（惊愕）难道我们这里就是当年陛下小憩的庙宇？
福氏：（眼也不睁地回应）当然不是，原来的庙宇离这里远着呐。只不过这传……不是，这件事情传开以后，我天兆国百姓感恩上天赐陛下于江南，纷纷造天马庙感谢天恩。可惜，后来匈厥军南下，让百姓流离失所，不少地方村灭人亡，造的庙宇也就破落了。不过，匈厥人还算文明的，起码没有拆庙……
施泉：（大怒）这就叫文明了？当初匈厥军度过江南，为了征服南方，以死亡恐吓我天兆百姓，于是遇村便屠、遇人便杀。他们倒是没有拆这座庙，可是咱们刚才沿途看到的那巨大坟头是哪里来的？坟头大石碑写得清清楚楚，那里是当年被匈厥人所杀的全村近千人，包括老弱妇孺，无一放过，死了就一起被扔在这里埋成千人坑，还是后来天兆军反击到此，才有现在的石碑。否则后人都不知道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坟头。匈厥人是没毁这座庙，却杀了这附近的所有人，这算哪门子的和平？！
福氏：（也大怒起身）人是匈厥人杀的，又不是我杀的，你冲我嚷嚷什么？我的意思说，匈厥人不毁神庙，就是还有点敬畏天地之心。其实你们没接触过匈厥人不知道，他们在本国也是很和善的。
施泉：那为什么他们在我们天兆人面前就连畜生都不如？
福氏：那都是战争的错！如果没有战争，就不会把人变成畜生，应该谴责的是所有战争！
施泉还要说什么，吴悔急忙阻拦说：“好了，天色不早了，都早点休息吧！明天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咱们还是节省点精力吧！”
施泉：（愤然拱手）不好意思，我不愿跟是非不明者同行，我跟各位的旅程就到这里了！
方瑜：（慌忙阻拦）施大侠，你难道忘记了留下的初衷是要破坏别有用心者的阴谋吗？现在就连本属穆家军的巫教信徒都来暗杀惠芝大人，对穆武将军越来越不利，这里面一定有巨大的阴谋。你若走了，这阴谋你就无法破解了。
施泉：（顿时犹豫起来）我……
福氏：让他走，勉强起来，谁也不开心。再说了，没有臭鸡蛋，还做不成槽子糕了吗？
本来还有意暂忍一时留下的施泉，自然不知道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的槽子糕是什么东西，却听出来福氏是在骂自己臭鸡蛋，如果对方不是女子，恐怕他早就拔剑杀去。盛怒之下，施泉更是坚定地大步流星离去。
惠芝没想到这就气走了一位救命恩人，但他又不敢埋怨妻子，一时间实在不知所措。老于则根本从头到尾都不在乎这件事，谁来谁走好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吴悔，听福氏（亡秦士）说出这句在现实世界中流行于北方某处的民间俗话，就知道福氏也是气愤到极点，自然也不会再劝。他不说话，方瑜也只能保持沉默，任由施泉离开。
老于见庙中温度比较低，但自己准备的柴火不太多，便请命到外面再多砍些树枝之类回来备用。虽然没有了施泉，不过只靠吴悔与方瑜，也足以让老于放心。
在漆黑树林中，老于摸索着砍下不少柴火，正要背起离开，他却突然放下重负，抽出了自己马鞭，冷笑问：“你还不走？鬼鬼祟祟地跟着我，我猜你绝对不是让我向大人求情，因为你根本没打算再留下来！”
随着老于的话语，施泉缓缓现身，冷冷说：“没错，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就没打算回去。但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我觉得你很像匈厥人？”
老于：我也很奇怪，你到底是江湖人，还是军人？出招倒是江湖人的路数，但言行举止却有军人风范。我有时在想，那些想嫁祸穆武将军的刺客当然是假穆家军，莫非你才是穆将军派来的？
施泉：不好意思，如果真的是穆家军中的一员，那将是我的荣幸。可惜的很，我从来都没有这份荣幸。没错，我确实参过军，但那支部队已经不存在了，被匈厥人杀得一干二净，但我三千兄弟，无一人屈膝投降，都力战而亡。
老于：那怎么会剩下你？哦，我明白了，你当了逃兵！
施泉：（双目怒瞪）呸，我才不是逃兵。但我确实是那支部队中唯一活下来的兵。只是后来，我就被天兆国抛弃了，如果不是江湖高人同情我的遭遇，为我疗伤、授我武功，我早就因伤病死于街头了。
老于：我大概明白了，你原来是个弃卒。
施泉：你呢？你身上匈厥人的气味太重了，我曾经长期与匈厥人作战，对那种气味太熟悉了！
老于：你刚才也说过，穆家军中不是也有匈厥人吗？为什么惠芝大人府中就不能有匈厥人？
施泉：穆将军长期在前线作战，军纪严明、大义凛然，其人格魅力，南北两军皆为之折服。自然会有不少匈厥人于前线投奔其麾下。但是惠芝大人只是朝内重臣，很少接触匈厥人，他身边却有冒充天兆人的异族，不能不让我起疑。
老于：难道你没听说过，惠芝大人夫妻在成为重臣之前，是从匈厥占领区逃过来的吗？我本来是匈厥的一个马夫，惠芝大人雇佣我带他们夫妻逃亡，我原本就是当作一个普通买卖接了下来。没想到，被匈厥军发现，说我协助天兆人南逃是死罪，要将我与大人他们一起处死。我一怒之下，干脆反出了匈厥，随他们来到江南。为了防止给大人惹麻烦，我从此将自己改变成一个天兆人，已经很多年了。
施泉：能从匈厥人手中逃出来，你的武功很高啊！
老于：不是只有你们天兆人才有江湖高手，匈厥国也有的是不愿被拘束的草原勇士，家父就是其中之一，他就喜欢带着家人、驾驭着篷车四处流浪。受他影响，我不愿参加匈厥军去到处烧杀掳掠。父母都去世后，我孤身一人来到中原，发现赶车这手艺也能转钱。尤其是在乱世，有钱人更喜欢雇佣我这样的车夫带着他们去逃难，我就爱上了这行，直至正式投奔惠芝大人麾下。
施泉：你的话，听起来像真的，但十分不合理。
老于：怎么不合理？
施泉：匈厥人最初被铁律国所欺压，各部落七零八散，匈厥国狼主以三十六骑起家，凝聚草原各部、汇集全族高手，才得以崛起。你这么高的武功，令尊想必也武功不错，怎么可能逃过匈厥狼主的法眼？
老于：这有什么奇怪的，当初为了躲避铁律国的迫害，多少牧民干脆脱离部落，自寻生路。草原之大、消息闭塞，狼主聚集英才，也不可能涵盖整个草原。我们听到匈厥国崛起的风声时，匈厥国早已开始反击铁律国。家父本来就不喜欢打打杀杀，一生未曾参与过任何战争，我自然家教使然，也是如此。
施泉：原来你也是个和平主义者，怪不得能忍得了那婆娘。
老于：（大怒）不要侮辱我家夫人！
两人说话间，突然听见神庙方向好似人声鼎沸。老于大惊，正要不顾柴火赶回，却被施泉挡住去路。老于顿时明白了什么，而不等老于开口发问，施泉手中宝剑猛然出鞘……
神庙此时确实已经陷入危机，因为不知多少江湖人将那神庙包围，老于又不见回转、生死不知，让惠芝等人更加紧张。吴悔亮出赤光宝剑、方瑜变幻出光羽神鞭，两人护在惠芝夫妻身前。
突然，屋顶上有数名红衣人跃下，他们个个口中大喊“看镖”，手中暗器再射来。虽然发射暗器手法刁钻，却依然被方瑜那可以无限伸长的光羽鞭全部击落。
几人落定，为首者向方瑜拱手称赞：“姑娘好身手，在下‘千手门’唐胜，实在佩服！”
庙门此时也猛然被撞破，随着大汉带着数名黑衣人闯入，他手中流星锤已向这边袭来。不等方瑜再动手，吴悔宝剑挥舞，便将那貌似无坚不摧的流星锤荡开。大汉不由惊愕喃喃：“你还真能挡住我‘填海帮’铁磊的攻击，倪大侠没说错。”
吴悔：（淡淡问）外面都是你们千手门与填海帮的人吗？倪大侠又是谁……（猛然想起）你说的是八字军中的‘破佞侠’倪马？他来了吗？请他现身一见。
铁磊：（大大咧咧）别着急，外面不是只有我们两家的人马，附近江湖帮派都有人到了。我们两个打头阵，倪大侠跟其他各派高手正往这边赶。
唐胜：（不由皱眉埋怨）老石，你也太实在了！你这么一说，咱们什么情况，他们不就都知道了吗？
铁磊：（满不在乎）都知道又怎么样？反正他们今天跑不了了。哼，惠芝你这大汉奸，你以为你们临时改道，就能逃过我们江湖兄弟吗？今天一定要让你死在这里！
惠芝：（惊惧颤抖着发问）大侠，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
铁磊：你是大汉奸，还用怎么得罪我们？
福氏：（怒问）你凭什么说我相公是汉奸？
铁磊：因为他就是汉奸。对了，不只是他，还有你，你们两口子，一对狗汉奸！
福氏：你除了骂我们汉奸，你就一句道理都讲不出来吗？
铁磊：我跟你们汉奸讲道理，我不成傻子了吗？你们要真懂道理，还能当汉奸吗？
吴悔：（不由哭笑不得）我说这位老兄，你这说话逻辑真有问题啊！你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就“汉奸”两字便想把人压死，你这有道理也变成没道理了！
唐胜：吴大侠，我劝你还是别再维护他们。他们是不是汉奸，全江湖尽知。谁不知道，他们被匈厥人放回来之后，就一直蛊惑陛下议和。穆将军还在前线浴血奋战，他就在后方拖后腿，这不是汉奸是什么？
吴悔还要解释，就听福氏大嚷：“跟这些混人讲什么道理？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他们不死，我们就死定了！”
福氏这么一嚷，吴悔还没作出反应，那铁磊便骂骂咧咧地向惠芝夫妻杀去。吴悔急忙令剑鞘消失，以宝剑抗衡。
唐胜则大喝一声：“我来了！”
于是，他与部下暗器齐发，方瑜干脆将光羽鞭化为若干羽镖，将暗器全部打落。见方瑜还有如此匪夷所思、见所未见的武功，唐胜等人心中吃惊，但他们依然继续口中呼呼喝喝地放出暗器，方瑜也以羽镖相迎，一时间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吴悔与铁磊也陷入激战，铁磊力大无穷，吴悔虽然拥有赤光神功，却不忍下死手，只能硬挡几招，手被震得生痛，虎口甚至渗出了鲜血，但他依然坚持不退。
就在此时，一个人在众多江湖人簇拥下走入。他，就是露出庐山真面目的倪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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