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怅三人行之赞美与诅咒》037(长篇小说)

无奈篇***以德报怨(之二)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就在熊伟失去房子后,不到半年时间,紧接着就失去了工作,当然,也同时失去了“栖身之所”。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  

先前,“钢门窗”逐步取代“木门窗”,成为城市的主流。  

如今,“铝合金门窗”正在取代“钢门窗”,成为城市的新宠。  

于是,生产钢门窗的集体所有制企业——

“南河钢门窗加工厂”,在近两年开始走下坡路,生产效益一天不如一天、一年不如一年。  

按理说,人称“猴机灵”的侯厂长,当初都能把握时代前进的脉搏,都能看清社会发展的趋势,引进相顺应的新项目,把一个小小的“生产组”,扩张成为产值上百万的“大厂”,那么,现在也不会糊里糊涂的让厂子“自生自灭”!  

其实,这一切,他早就看清楚、想明白了 !!  

只不过,他把心思,放到更大更远的事情上了!!!  

随着“改革开放搞活”的再进一步的深入,私营企业渐渐走上了历史的舞台。  

一时间,小私企、大民营,小老板、大商人,如雨后春笋般,林立于祖国大地,从东部到西部,从沿海到内地,形成一股新兴力量,不仅拉动了GDP的不断上升,而且吸引了公众眼球的侧目。  

私营企业的老板,无论大小,都十分自主和自立——上,没有“主管部门”这个“老人婆”的羁绊;中,没有“领导班子集体决策”这样的“相互牵制”;下,没有“群众监督”这些个“麻烦事”;“一支笔”签单,“一个人”说了就算,挣来的钱,也全归自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集体企业的厂长(经理),情况恰恰相反——上,有“市、区、街道”的三级主管和各个部门,所有事情都得请示汇报,批准以后才能进行;中,有“党、团、工、青、妇”等平级的“领导”,且都从各自的角度与利益,来考虑和影响经营决策;下,每个员工都是企业的“主人”,因为“集体企业”就是大家的企业,人人当家作主,个个都有话语权,群众不光是“监督”,还能“弹劾”;而辛辛苦苦挣回来的钱,又要上缴利税,又要上缴“管理费”或“挂靠费”,还要应付各种“摊派”,幸运的最后账上还能剩下点儿利润,也不归厂长(经理)支配;厂长(经理)个人,只能拿点“死工资”、得点“活奖金”、报点“小费用”,“饿不着,也撑不死”!  

你看街头那家,只有三口炒锅的瓜子加工作坊,人家老板开着辆“桑塔纳”四处招摇 。  

再看隔街那个,刚建成两年的私营小服装厂,美女老板雇了专职司机,座驾是“皇冠” 。  

反过来,我们的侯厂长想车都想疯了,冒着被批评的危险,好不容易靠多发百分之三十的年终奖,收买了“职代会”同意他打“购车报告”,却被“区工业局”给否了,理由是:区长才有资格配“桑塔纳”,局长都开着小“奥拓”,你一个集体所有制企业的小厂长,“科级”都算不上,配什么“专车”,还是发扬“艰苦朴素”的革命精神,与广大职工群众一起,骑自行车上班吧!  

这样一比较,我们侯厂长的心理就“失衡”了——

凭什么,他为集体、为群众、为区上做出这么大的“贡献”,除了一年几张“奖状”、几千块的奖金,就再没有别的更具体更实在更丰厚的“回报”呢?!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早在三年前,“购车报告”被打下来后,侯厂长就着手“开辟”自己的“后路”,开始偷偷的转移厂里的“资产”。  

他像粮仓里住着的老鼠一样,疯狂的监守自盗,挖集体的墙脚,饱自己的私囊。  

紧跟着,他又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和社会资源,以他亲属的名义,注册了一家私营的“锦城实业开发公司”。  

“锦城实业”先是利用从“南河钢门窗加工厂”抽逃出来的资金,兼并了一家濒临破产的区属集体企业“夜莺防盗门加工厂”,接着以“夜莺”的全部资产(主要是地皮和厂房)作为抵押,从银行贷款几百万,组建了一家全新的私有股份制企业“新立型材有限公司”下设“新立铝合金门窗制造厂”。  

如此一来,“锦城实业”便增资更名为“锦城集团”,成了一个旗下有实体、产销一条龙的民营“大公司”,且外表看来,实力雄厚 。  

即便这样,我们侯厂长还不满足,他不愿意轻易放过,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南河钢门窗加工厂”,于是先玩了一个“金蚕脱壳” 。  

他以自己“经营不善,造成厂里出现亏损”为由,引咎辞职,从此彻底与“南河钢门窗加工厂”,划清了界限,断绝了关系。  

临走之前,侯继林向上级推荐了,一位姓“朱”的车间主任,接替他的职位,出任新一届的厂长。  

这一切,不过是他侯继林为将来打下的“伏笔。”  

侯继林真是“眼光独到”,新上任的“朱厂长” ,果真人如其名,完全就是一头“猪”。  

他不仅没有发现前任造成的资金流失,最为要命的是,缺乏经营管理的能力和经验 ,仅用了一年时间,就把原本到死不活的厂子,搞得了无生机,彻底完蛋,资不抵债,等待破产。  

摇身一变,成为了“锦城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的侯继林,一直关注和惦记着,“抛弃了自己”更“被自己抛弃”的“南河钢门窗加工厂”,“复仇”的机会终于到了。  

这一回,他再次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来“拯救”这个曾经让他挥洒了青春与热血的“集体小厂”。  

他并没有亲自出面,而是让他手下一个分管具体业务的副总,来与区上和厂里接洽,商谈“收购兼并”的事宜。  

商人无利不起早!  

只有傻瓜,以及和傻瓜一样的无知群众才会相信,如今的侯继林、侯总,是基于对厂子的感情,才出手“相救”的。  

包括猪一样的“朱厂长”以及比他还猪的区上的“官老爷”,全都忽视了一个问题。  

如同之前熊伟忽视了自己手里的“公房折子”一样,“南河钢门窗加工厂”的上上下下,都忽视了自己的厂房,以及厂房所占用的土地。  

当初,从“生产组”升级为“工厂”的时候,“街道”报请“区上”批准,将这块近六亩大小、位于城郊结合部的土地,无偿的划拨给了厂里。  

十几年过去了,城市不断扩容,原来的城郊结合部,已经被圈进了一环路,变成了“寸土寸金”的“市中心”!  

随着“府南河综合整治”暨“旧城改造”工程的铺开与推进,包括“南河钢门窗加工厂”和熊伟家在内的这一片地段,快则一两年,慢则三五年,必定会拆迁改造,最终成为商业用地,其前景不可估量。  

可惜的是,当时只有侯继林一个人,看到了这样的前景和未来,在众人都还在懵懂不知之际,装出一副伪善的面孔,抢先下了手。  

有了之前购并“夜莺”的基础和经验,加之上上下下都是相识的熟人,更有一手无敌的“感情牌”,很快,购并“南河”的“意向性协议”就出台了。  

“协议”大致分为三个部分——  

其一,“剥离不良资产”,就是把一些“应收款”和“应付款”相互冲抵,让“区上”出面去协调这些“债权人”与“债务人”的纠纷,好让购并后的新企业,逃脱“三角债”的泥藻。

其二,“注入优质资产”,就是把“南河钢门窗加工厂”更名为““夜莺防盗门加工厂二分厂”,利用现有设备,生产适销对路的防盗门系列产品,并借助现有客户资源,扩大新产品的销路,从而以最快的速度扭亏为盈。  

其三,“引入新机制”,其中又包括三项:  

一是“剥离离退休人员”;  

二是“清退四O五O人员”;  

三是“全员合同制,优化组合,竞争上岗” 。  

这个“协议”的前两部分,与厂里原有的职工的利益,没有明显和直接的关系,但第三部分却危及到每一个人的“饭碗”。  

所谓“剥离离退休人员”,其实是一个“伪命题”。  

只有解放初期建立的那批“合作社”和“生产组”,到了现在才会有“退休人员”;“文革”后新建的“合作社”和“生产组”,招的都是年轻人,也就十多年时间,哪来的“退休人员” ?  

“离休人员”更是“扯淡”,那些都是“高干”,怎么会出现在“集体所有制企业”里面?  

“购并方”之所以提出这一条,一来是混淆视听,二来是“打油面子”,旨在给不明内情的上级主管部门,形成态势,施加压力 。  

所谓“清退四O五O人员”,才是人家“甩包袱”的关键所在。  

“四O五O人员”是指,四十岁以上、长期病休或缺勤,以及五十岁以上、劳动能力较弱的这些人员。  

既然“离退休人员”都需要“剥离”,那么“四O五O人员”的“清退”也顺理成章。  

表面上看,“清退四O五O人员”是为企业“精兵简政”,提高全员的生产效率;实际上,却是摒弃职工中的“弱势群体”,把他们推给社会,激化社会矛盾,有违安定团结。  

而“清退”的具体措施,无非就是“买断工龄”,一年工龄给个几百块钱而已。  

所谓“全员合同制,优化组合,竞争上岗” ,就是砸碎“终身制”,变所有“正式工”为“合同工”,并重新定编定岗,且择优录用,剔除“懒人”和“笨蛋”。  

这样一来,新企业更便于对职工的管理,对违反“合同”的工人,可以随时开除,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管理者面对一些“工厂二流子”的“正式工”,一点办法也没有。  

客观的说,这是一种经营管理上的进步,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劳资双方”的天平 ,就此发生了严重的倾斜,“资方” 更强势更有利。  

再说得直接和形象一点,对于厂里原有的工人,新老板看你顺眼,就留下了继续上班挣钱,新老板看你不顺眼,就卷铺盖快些滚蛋!  

这正是后来熊伟丢了工作的前提。  

但让熊伟丢了工作的真正原因,却是他在购并期间的言行,让新老板“候总”看不顺眼了。  

原本,像熊伟这样,一身气力、踏实肯干的工人,哪个老板会不喜欢?!  

让人意外的是,恰恰就是这个平时少言寡语的老实人,在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场合,说了不合适的话,做了不合适的事 ,惹得老板心里不爽,却偏偏不是为了自己的个人利益。  

这一切,都要怪那个多嘴多舌的“赵胖子” !  

当初,侯继林辞职时,作为小舅子的“赵胖子”,并没有跟着一起离开,而是被当作一个“卧底”、一处“眼线”、一枚“棋子”,留了下来,随时通报厂里的消息。  

然而,“赵胖子”是个“嘴里包不住话,心里藏不住事”的家伙,一个不小心,他就玩起了“无间道”,反而把他姐夫的打算给漏了底。  

当然,“赵胖子”也不是“傻蛋”,不会蠢得像“小喇叭”一样的四处“广播”。  

他只是把心里藏不住的秘密,告诉了他的“同居密友”——

一起在厂里仓库里打挤的熊伟。  

可惜,侯继林毕竟是“猴机灵”,逢人只说三分话,不会全抛一颗心,对自己的小舅子也留了一手。  

有两个关键之处,当姐夫的并没有全盘托出,而是深藏心底,秘而不宣。  

第一个关键之处,就是他购并的真正目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山水之间”,侯总之意不在厂,而在土地上面——“买厂”实为“买地”,不足与外人道也!  

第二个关键之处,在于购并完成之后的生产计划——将只会保留不到三分之一的工人,维持小规模的生产——与其承诺的投入资金、扩大产能,刚好相反!  

之所以如此安排,是为下一步,为期不远的拆迁卖地做好准备——人越少越好处理 ,要么调入其他两个厂里安置,要么全部清退,至于固定资产、机器设备等等,则全当废品处理掉——他侯继林,压根儿就没想过,要保住这个厂,只是利用厂里的资源,最后捞上一笔罢了。  

“赵胖子”只晓得姐夫在推行,一系列的“私有化进程”,说穿了,也就是买通各级官员,挖一点“社会主义墙角”。  

“赵胖子”把三方“领导们”(包括收购方、出让方、上级主管部门)密谋的“意向性协议”内容,提前透露给了熊伟。  

同时,“赵胖子”还将自己最终的去向和心里的打算,无不得意的告诉了熊伟——  

一旦购并结束,他将被调到总公司,也就是“锦城集团”,去当“办公室主任”;到时候 ,他会想办法给“小翠”也谋上一个“坐办公室”的职位;另外,他还会给姐夫建议,让熊伟当“二分厂”的副厂长(因为厂长是总公司下派的),最差也给个“车间主任”之类的官儿来当当!  

听到这里,熊伟并没有被这个“开裆裤玩伴”的“愿景”所打动,他心里担心的是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  

最让熊伟担心的是“清退四O五O人员”,虽然自己并不在这个行列之中,但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噩耗”。  

如今,这一百多号人的厂子里边,有近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四O五O人员”。  

他们,要么是上一次“清洗”(“生产组”升工厂)剩下来的,硕果仅存的元老级的“师傅辈”;要么是为提高产能,从其他厂里“挖”来的技术骨干。  

这些人有两个共同的特点——  

一是,多为街坊邻里,不是本辖区的,就是本街道的,再远也不过隔几条街,几乎全都是本区的,要不然,也不会同在一个集体所有制企业上班。  

二是,全都拖家带口的,上有老,下有小 ,并且孩子都在长身体、读书用钱的当口上,所以都是家里的经济命脉的“顶梁柱” 。  

更为要命的是,其中有三四对,还是双职工,夫妻两口子同在这个单位上班挣钱。  试想一下——  

如果把这些人“清退”回家,每人发上个几千块钱“买断工龄”的“安置费”,双职工加起来也就万把块钱。  

其中一少部分,头脑灵活的、有门路的,要么托关系、欠人请,找到新的工作单位上班;要么自己做点小生意,勉强养家糊口。  

而更多的,都是那些只会埋头干活儿的,跟熊伟一样的老实人,找工作要关系,他们没关系,做生意要门路,他们没门路,一旦把所发放的“安置费”用完,等着他们的,只有“饿饭”!  

更何况,“饿饭”的并不只是他们本人!!  

他们每一个人身后都有一个家庭,一旦失去了工作,失去了稳定的收入,那么一家人都得跟着“饿饭”,都会很惨!!!  

熊伟可以说是这方面的“过来人”,对于吃不饱饭,有着切身的深刻体会。  

他不愿看到,这些无论有无恩情的街坊四邻,这些待他无论好坏的师伯师姑师兄师姐,生活没有着落,重返积贫积弱。  

于是,熊伟打定了主意,要去办一件事。  

这件事就是,说服侯继林改变主意,当然不是改变收购的主意,而是改变清退的主意。  

这天下班后,熊伟在厂里冲了一个凉水澡 ,特地换上了一套最好的衣服。  

他来到自由市场,秤了五斤最好的“红富士”苹果和六斤尺许长的海南香蕉。  

这是父亲熊耀祖生前教他的,不能空手上门,须得“礼尚往来”。  

坐了几站公共汽车,来到“青羊小区”,他按照“赵胖子”提供的门牌号,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更是最后一次,按响了“侯家”的门铃。  

打开房门的赵倩,非常意外,也非常高兴 ,已经从全职厂长太太晋升为休闲董事长夫人的她,除了跟三姑六婆打麻将,就是照顾儿子的生活与学习,已经很少跟原来的工友接触了,何况是熊伟这样特殊的工友——既是青梅竹马的儿时玩伴,又是青春萌动的“初恋情人”。  

赵倩一般热情的找出一双崭新的拖鞋,让熊伟换上(因为家里装着高档的实木地板),一边吩咐保姆给客人沏茶、上点心 。  

受宠若惊的熊伟,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 ,感到有些局促、有些羞涩,一下子脸都红了,手脚也不知道怎么放才好了。  

还是见过世面的赵倩,问这儿问那儿的引出话题,却并不直接询问对方,此行的目的。  

因为之前一开始就猜到,不懂交际的熊伟 ,上门来,一定有事相求;不能给他任何压力,他才可能有勇气说出来。  

这方面,虽然多年不见,赵倩自认为还是了解熊伟的,并且,只要熊伟提出来,只要不是太过分,她都会尽全力帮忙。  

因为在赵倩心中,对熊伟始终有一份单纯的好感和莫名的愧疚。  

而熊伟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借助赵倩之力,来达成自己的愿望。  

他一直等到,一身酒气刚从外面应酬完回来的候总,才正式开口。  

他一开口就直奔主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游说加请求,希望候总,不要砸了,那些街坊四邻师伯师姑师兄师姐的饭碗。  

他忽略了最根本的一点,对于一个商人来说,最有用的最能打动他的,只有“诱之以利”!  

一听是这样有关工作上的事情,赵倩也插不上嘴——如果是熊伟个人的事儿,她可以毫无保留的出力,一旦涉及到她老公生意上的事儿,她就不便瞎参合。  

老谋深算的候总,并不当面回绝熊伟,而是跟对方打起了“太极”——  

首先是推脱:说这次购并,不是他个人的行为,而是“企业行为”,具体负责人也不是他本人,何况初步的“意向性协议”以及最终的“购并合同”,都还没有落实,双方还需要协商和调整,他个人在其中起的作用,十分有限,真正“拍板”的是公司的“董事会”。  

接下来的开导:他对熊伟说,历史上任何一次“革命”,无论是“变革”还是“改革”,都需要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有时候甚至是生命,来保全和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这是大势所趋,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如果不清除阻碍发展的因素,企业积重难返,最终还是会垮掉,那不是所有的职工都没饭吃了?!  

最后的夸赞:他表扬熊伟,说其不仅工作踏实出色,而且“心怀群众”,具有“当领导”的潜质,好好努力,今后“不可限量”!  

争取了老半天,熊伟自认说不过候总,但仍旧希望对方,尽可能的考虑和照顾一下 ,这些与候总一起创业和奋斗过的“老人儿”。  

候总送熊伟出门时,再三承诺,一定会尽个人最大的努力,为大家争取最大的权益 。  

等到最终的结果出来,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唯一的不同,就是“买断工龄”的“安置费”,比“意向性协议”上的,每年多出了一百元,每个被清退的人员,多拿到手了一千多元而已。  

即便是这样,也不是熊伟去“游说”的功劳 ,而是“购并方”的策略——避免有人因此闹事。  

尘埃落定,该走的走,该留的留。  

最可怜最惨的,反倒是替大家争取福利的熊伟——新厂没跟他签“用工合同”,由于不属于“清退人员”的行列,而属于“内部下岗 ,停薪留职”,不仅没拿到一分钱的“安置费”,而且还很不体面的丢了工作(被“优化组合”掉的,一般都是“工厂二流子”)!  

这,就是候总多“多嘴者”的报复——厂里还要求熊伟,在半个月之内搬走,以免影响“正常”的生产劳动。  

“赵胖子”没有想到熊伟会有“那一手”,更没想到姐夫会有“这一手”。  

相帮兄弟,自己又没能力,无奈之下,他把熊伟的情况,告诉了姐姐赵倩。  

赵倩想帮熊伟一把,又怕自己的老公“吃飞醋”,影响家庭和睦,所以不好直接出面,想了半天,想到一个人愿意出手相助——那就是被熊家父子救起的落水者——“桥工队”的“齐工”。  

赵倩找到“齐工”的时候,对方已经是“省路桥”的副总工程师了,但由于只是技术方面的主管,手里的权力还是有限。  

搞技术出手的“齐工”,也是个老实人,于是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想知道一个办法,帮熊伟解决了“落脚”的问题。  

他让熊伟搬进他们单位的收发室,作为“临时工”,负责“守夜”(白天的门卫有正式工,晚上下班就回家,而一般守夜的临时工,都是退休的老头儿,守夜主要是睡觉 ,有异常的动静,才起来巡视一下),虽然工资很少,只有熊伟原来收入的一半,但总算有个住的地方,不仅水电费全免,而且白天还可以出去打工挣钱,基本上可以说是“两全其美”。  

就这样,熊伟丢掉了苦干了十几年的固定工作,过起了白天四处打工,晚上睡觉守夜的“两全其美”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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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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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Tech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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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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