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书（七）

端木赐

孔子的弟子、中国儒商鼻祖子贡专门面见师乙询问礼乐。他问：“我听说不同人适合唱不同歌曲。像我这样的人，适合唱什么歌曲呢？”师乙回答说：“我只是名卑贱的乐工，哪里值得先生亲自来问。我只是把所知道的说出来，请先生自己斟酌吧。为人宽厚而好静，温柔正直的人适合唱《颂》歌；心胸宽广而好静，通达诚信的人适合唱《大雅》歌；恭敬俭朴而好礼的人适合唱《小雅》歌；正直清廉而谦和的人适合唱《风》歌；率真耿直而慈爱的人适合唱《商》歌；温和善良而能决断的人适合唱《齐》歌。唱歌这事，直抒胸臆而陈明大德；动于真情，天地感应，四时相和，星辰正行，万物化育。《商》歌是五帝遗声，商朝人记录了下来，所以称为《商》；《齐》歌是三代遗声，齐国人记录了下来，所以称为《齐》。明白《商》的大义，就会临事而决断；明白《齐》歌的大义，就会见利而谦让。临事而决断，是勇气；见利而谦让，是大义。有勇有义，除了歌还有什么能至此呢？所以歌为人言，这是长声调的语言。心中有事，所以用嘴说出来；说了总嫌表达不够，所以用歌声表达出来；歌声表达还嫌不够，所以就长吁短叹；长吁短叹还嫌不够，就手舞足蹈，这就是我们见到的歌舞了。”以上是《子贡问乐》的内容。

音生于内心，天和人通过音相通，就好比影子对于人，回响对于声音。为善的天赐以福报，为恶者天赐以灾祸，这是自然法则。舜弹奏起五弦琴，歌唱《南风》诗而天下大治；纣喜欢在清晨歌唱北方边鄙之音而身死国亡。舜的作为为什么宏远？纣的作为为什么狭小？因为《南风》诗是歌颂万物生长的音乐，积极向上，舜喜欢歌唱，就与天地相和，得万国欢心，所以天下大治。纣在早晨唱歌本来就不合时宜，北象征着败，边鄙象征着粗陋不堪，但纣王却很喜欢，于是万国离心，诸侯不归附，百姓不亲和，天下反叛，最后身死国亡。

卫灵公想要前往晋国，经过濮水，就在岸边房舍中住宿。夜半时分突然听到鼓琴声，他急忙询问左右随从，随从们都说：“我们什么也没有听到。”卫灵公就召来师涓问：“我明明听到了鼓琴之声，询问左右，他们都说没有听到。这声音好象鬼神奏乐，你把我听到的全部记下来。”师涓说：“好。”师涓就端坐抚琴，边听卫灵公叙述边记了下来。

第二天天明，师涓说：“臣我已经记完了，但没有演习，我今晚演奏熟练一下。”卫灵公说：“可以。”当夜师涓就进行演习。第二天，师涓对卫耿公说：“臣我已经演习好了。他们马上起程去见晋平公。

晋平公在施惠台摆设酒宴款待。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际，卫灵公说：“我这次前来，在路上偶然得到了一首新乐，请示为大王演奏。”晋平公说：“好。”马上命令师涓坐到师旷旁边，抚琴弹奏。

曲子还没有终了，师旷急忙制止说：“这是亡国之声，不要再继续演奏了。”晋平公问：“为什么这样说？”师旷回答：“这首曲是师延所作，是殷纣的靡靡之音。武王伐纣时，师延向东逃走，投身于濮水之中，所以这声音肯定是来自于濮水之上，常听这首曲子国家会败亡的。”晋平公说：“寡人我听曲子要有始终，先让他把曲子演奏完。”师涓于是继续把曲子演奏完。

晋平公说：“这是我听到的最动人的曲子，还有比这更动人的吗？”师旷说：“有。”晋平公说：“能让我们一起听听吗？”师旷说：“必须德行深厚的才能听此曲，我们还是不听为好。”晋平公说：“寡人我所喜欢的，只有听曲子这件事，我想听听。”

师旷迫不得已，就取琴弹奏起来。奏完第一遍，有十多只玄鹤飞到堂下廊门前；奏完第二遍时，这些玄鹤舒展翅膀，随着琴声鸣叫舞蹈。晋平公喜不自胜，起身为师旷敬酒。

回身落坐后，晋平公又问：“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动人心魄的曲子吗？”师旷回答：“有。黄帝祭祀鬼神时演奏的曲子比这更动人，只是您德义太薄，听了会有败亡之祸。”晋平公说：“寡人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在乎败亡之事吗？我就喜欢听曲，你只管演奏无妨。”

师旷没有办法，就再次取琴弹奏起来。奏完一遍，有白云从西北天际出现；又奏一遍时，大风夹着暴雨，扑天盖地来到，直刮得廊瓦横飞，左右人等都惊慌失措逃奔。晋平公这才害怕起来，伏身躲在廊屋之间。此后晋国大旱三年，寸草不生。

凤凰来仪

司马迁有诗赞曰：

乐之所兴，在乎防欲。陶心畅志，舞手蹈足。舜曰箫韶，融称属续。审音知政，观风变俗。端如贯珠，清同叩玉。洋洋盈耳，咸英余曲。

黄其军

      作于2020年2月15日（古历庚子年正月廿二）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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