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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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石村里的人都知道,在不远处的黑魔山上有着一口黑魔潭,此潭深不见底,潭水漆黑如墨,每到午夜都会咕嘟咕嘟地不断冒泡,好似有人溺于其中不能自拔。传说此潭深到地底,直连地府,所冒黑水乃是黄泉之水,活人不能饮用。潭中栖有黄泉生物沟虬,沟虬喜恶厌善,最好听人是非。若是有人心怀恶意临潭边诵其真名,便可得黄泉之水,饮之可于梦中见其真身,沟虬自会将怨气所向之人拉入黄泉,饮黄泉水者亦不能安然,灵魂将永世困于沟虬。
小芳抱腿坐于门前,她可再不敢随意开门,自从父亲去世以后,门内再不是让她幸福的世界。
“嘎吱。”令人烦躁的声音响起。
中年男子缓缓走出,脸上带着意犹未竟的笑容,走出门口,却枕在门上不愿离去,“嘎吱!”,“嘎吱!”门摆动的声响似乎令他兴奋,但在小芳耳中,却是蚊蝇绕耳、不胜其烦。
中年男子说道:“三娘,你这门该换了。”
随之,屋内传来女子声音,是小芳娘亲,温婉地说道:“我家那死鬼欠下诸多债款,眼下我和小芳母女两的生计全靠村长,哪有闲钱来换门啊,莫要说有此异响,只要能遮风挡雨,我也不会将它换了。”
中年男子就是村长,自三娘丈夫亡故,他出力出面,虽是分文未出,但在村里得了名声,眼下还能以此为由,得了舒服,可算是一举多得,只是觊觎三娘美貌的可不止他一人,眼下就是为了那人前来说道:“三娘,你们日子困苦,风霜雨雪尚有屋檐庇护,可日子总会有难处,你们的大量债款也还拖欠着,过几日我会带贵人前来,你可做好心理准备。”
不待三娘说些什么,小芳的声音响起:“村长叔叔。”
“小芳回来了啊。”村长笑着抚摸着小芳的头。
小芳是从学堂回来的,自父亲死后,家里只能靠母亲的手工勉强过活,小芳没了供奉师长之物,自不被学堂接纳,好在村长出面,学堂免了她的学费,准她跟着其他孩子一同上学,这样只需小芳自己带足吃食就好了。因为村长的关照,邻里都是十分友善,经常会赠予一些吃食、衣物。村长本人也会常常探望,偶然一次,小芳径直推门而入,正巧撞见村长对自己母亲动手动脚,羞得她跑了不知道多少路,之后就不敢随意进门了。
小芳看着眼前的男子,心情是十分的复杂,有感恩也有厌恶,两相交合诞生出莫名情绪,面对村长传来的问候, 小芳不知该做如何反应,默默地就如此站着。
见小芳不说话, 村长也没有继续的意思,打过招呼就走了。
“娘,村长他。。。”小芳的话还是只有一半,另一半她不知该如何说。
三娘红着脸说道:“你想问村长有没有对我做轻薄之事?小芳,你那死鬼老爹可是占了我的身子,可留给我们的是什么?一堆欠条,若不是村长,你我安能有今日?”
听着母亲的抱怨,小芳默默地帮起了家务,因为大人很麻烦。
时不过几日,村长便带着一中年男子来到三娘家中,看其富态的身形,三娘可没什么好感,此人便是手握诸多借条,逼死其丈夫的众人之一。若不是村长领人前来,她怕是要拿起扫把赶人了,冷清的面庞没有一丝好气,说道:“村长,你今天带他前来莫不是来要债的?”
村长呵呵笑道:“三娘,前些日子我不是与你说过,赵官人就是我给你找的遮风挡雨的大伞啊。”
赵旭也是笑着说道:“三娘,你那丈夫的债款我已如数还清,我之所做,不过是为了你这婀娜的身姿。”说话间,赵某人的眼神毫不忌惮地上下扫视,看得三娘只觉头皮发麻、风寒阵阵。
又听这无耻话语,三娘气不打一处来:“赵大官人还真是直接,真当有钱便能为所欲为了吗?”
“三娘若是不愿,赵某也不强求。”说话间,赵旭在怀中摸索,取出一叠借条,也不顾及其他,当即念出声来。熟悉的名字,难以想象的数字,个个都化作大山压向三娘心头,三娘脸色更显冰寒,赵旭则继续说道:“如何?三娘若是不愿,这债款还望早日还清,不然不仅是三娘,就连小芳也。。。”
话没有继续下去,三娘自是知道他的意思,扭头看向村长,村长见状也是轻咳一声,缓缓说道:“三娘,你是该好好为家里考虑了,此事若是报官,这后果可就严重了,如今只是服侍一下,不但可以免除债款,你和小芳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见村长如此说,三娘银牙紧咬,片刻后一改脸面,竟是笑脸相迎:“赵大官人有备而来,奴家又怎能轻怠,不知想要如何啊?”
村长见状也是不想多留:“既然两位对于债款之事有了共识,我也就先行告辞了。”说话间,已迈步离开。
招呼着赵旭坐下,三娘则是关上了屋门,做好了记号,小芳见到就不会乱闯了。
天色渐晚,小芳今天知道了有趣的东西,乘着风跑回了家,看着门口的记号,小芳高涨的心情一下掉入了冰窖,抱着腿坐在门口,不断地喃喃道:“村长叔叔怎么又来了。”
“嘎吱!”
小芳站起身来,看着走出来的熟悉身影,声音颤抖地说道:“怎么是你?我娘呢?”说话间,人已冲到了屋内,看着面容憔悴的母亲,小芳松了口气,也是这样,豆大得眼泪开始滑落,紧闭的嘴巴止不住低沉的呜咽。三娘见女儿强忍着不哭,心里也是十分难受,上前紧紧地抱住,说道:“小芳,赵叔叔不是来催债的,反而帮我们把你爸的债款全部还请了,快谢谢赵叔叔。”
小芳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说了些什么,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哽咽的嘴巴说不出一个字眼,呜呜呀呀了许久,终于蹦出了“谢谢赵叔叔”几个字样。
赵旭也是不急着走了,就等着小芳说出了这句话。
“真乖。”赵旭满意地点头,伸手要去帮小芳擦掉眼泪,可手还没到,小芳已是习惯性地躲了开来,赵旭见此微一愣神,接着竟勃然大怒起来,伸出的手并没有收回,反而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小芳的脸上。
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痛,小芳再难以压制心中的苦闷,嚎啕大哭了起来。
赵旭听到小孩哭闹心里更是焦躁,三娘也是赶忙将小芳拉到了身后,连连说道:“小孩子不懂事,大官人可莫要计较,为做赔罪,三娘下次可以尝试大官人今日的设想。”
三娘话语一出,赵旭一时浮想联翩,脸上的愠怒之色已全然不见:“今次就如此算了,可你所言不能食言。”
看着赵旭离开,三娘也是叹了口气,今次是躲过去了。
备好了晚餐,小芳已不再哭泣,只是脸上的红印需要时间消退。一直没有说话,就是学堂里的趣事也没有说了,三娘也是没有说话,两人就默默地坐在桌前,扒拉着眼前的米饭。
三娘的发丝十分凌乱,为了不影响吃饭,她只能不停地将垂落的发丝撩起,一直紧盯米饭的小芳看过来,母亲手腕处的道道红印赫然映入眼中。
见小芳神情不自然,三娘也是意识到了,之前她也是拉起了衣袖,可有些红印本就在外面,撩头发时正巧显露在了小芳眼中,急忙解释道:“最近蚊虫较多,这是娘自个儿痒抓的。”
可小芳哪能相信,冲上去就撸起来母亲的袖子,见到母亲的手臂,上面红印夹杂着血痕,如同一条条蚯蚓般蜿蜒,小芳再度流下了泪水。
夜深了,小芳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脑子里满是母亲被欺负的样子,“你这该死的老爹,你为什么要去赌!!!”想起以前的日子,那时父亲还在,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家里不算有钱,却也不会有人来欺负,白天上学,晚上就和父母讲讲学堂里的趣事,一起吃饭玩耍,只要不生病,都是开开心心的。可这样的日子在那个时候就变了,父亲不知为何常常不在家中,后来更是把家里的东西拿出去,直到一堆人围堵着家门,小芳才知道父亲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之后不愉快的事,小芳也不愿去想,父亲变得无精打采、不爱说话,母亲也是郁郁寡欢,生活一下子就变了样,就是邻里、学堂,小芳也总感觉他们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丝异样。后来,父亲自杀了。
想着母亲身上的红印,小芳心里十分难受,从床头翻出一把木剑,在空气里扎了个痛快,好似赵旭就在眼前一般。看着木剑,小芳又想起了父亲,那时候她还小,天不怕地不怕,到处惹事,有次去邻居家玩,那大人讲了个鬼故事,不成想一下把小芳吓了个透,到了晚上就不敢睡觉,哪怕母亲睡在身侧心里也害怕得紧。后来父亲去听了那个故事,当即做了一把能降妖除魔的宝剑。有了宝剑,小芳就安心下来,抱着剑能倒头大睡,后来也不怕鬼了,就把木剑放在了床头。
还在想着白天的事,母亲的一句话突然出现在脑中,小芳一下坐起身来,“尝试大官人今日的设想”,什么设想? 没有去问母亲,小芳悄悄地穿好衣物出门了。
小芳之所行,黑魔山。白日里在学堂听到有趣的事情便是黑魔潭的传说,是同学小黑告诉她的。
“小芳,你知道吗?我们村子里是有守护神的。”小黑讲着从爷爷那里听来的故事,对于小芳,他喜欢,每每有机会增加好感他都不会错过,在他看来,小芳原本十分活泼可爱,可自从家里有事后就常常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从爷爷那听来一个守护神的故事,他自然要与她分享。
“守护神?”
“是啊,守护神沟虬,就在黑魔山上的黑魔谭里,据说有次村子里闹瘟疫,就是村长带着村民们虔诚祷告,沟虬赐下神药,村子才得以平安的。”
晚饭吃得很少,小芳很快就饿了,透寒的风让她紧了紧身上的衣物,一步步走着,她忘了方向,只是冥冥之中有种感觉,这样走下去就对了。枝丫划破了她的衣服,泥潭沉重了她的步伐,幸好蛇虫鼠蚁都在睡觉,不然她非被吓得跳起来。湿滑的泥泞之路,她已不知道摔倒了几次,裤子早已磨破,手掌内也已猩红一片,凄冷夜风吹彻,寒冷盖过了痛觉,颤抖的步伐却格外坚定。
好在上天垂怜,黑色龙卷悄然而至,小芳再睁眼时已在黑魔潭之旁,看着咕嘟冒泡的黑色泥浆,只感心中恶寒。
“守护神,是你吗?我求你帮帮我们。”
“我不是守护神,我是沟虬,大声呼唤我的名字,将你的灵魂献祭于我,我便可助你。”
听到回声,小芳内心激动,不过献祭灵魂四字让她踌躇不前。
潭底,沟虬摸索着少女的心思,却是守护母亲的意志远超过对赵旭的怨恨,“这样就很无趣了。”
“哼!”
一股浓郁鼻息自潭底喷薄而出,化作黑气吸入小芳体内。
小芳只觉眼前一黑,大量信息涌入脑中,仿若亲眼见了事情发生的种种。赵旭,十足的畜生,原来他早对母亲垂涎欲滴,于是遣人诱惑父亲赌博,利用大量债款施压,最后逼得自尽身亡,在沟虬的牵引下,小芳有了父亲的感受,两行泪水缓缓流下,原来父亲早因自己无能挣钱而心怀愧疚,被人唆使之下就走了歪路,中途虽有想过收手,但此教唆之人常在耳边,结果一发不可收拾,最后父亲并非绝望于众多债款,而是对妻子孩子的自责,他多么希望他的死能将这一切都带走,最后时刻,他越发觉得自己的存在对三娘、小芳来说,是一种错误。
意识境内,父亲最后的道歉突破了小芳的防线,“三娘,小芳,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我走了,你们要好好得活下去,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走了,我走了。。”
听着父亲的道歉,小芳对于父亲的怨全数化作了对赵旭的恨。
“赵旭!!!”小芳怒从心中起,大量黑气自天灵涌出灌入黑魔潭内。
沟虬得到黑气滋养,嘿嘿笑道:“还没完呢,继续继续。”
信息还在继续,是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赵旭的设想在小芳脑中排演,看着母亲惨烈的状况,小芳心如刀割,是他,害得自己失去了父亲,眼下更要夺走自己的母亲,如果可以,小芳希望将他千刀万剐。
“沟虬,助我,我要让他沉入地狱不得超生。”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如果没有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该死,他不该存在!!!”
“好,你很好!”潭中一团黑色液体飞出,凝作一小球悬于小芳面前:“只要你服下这黄泉之水,便真正与我定下契约,你所期盼的便能实现。”
就在小芳触及一瞬,灵魂仿若置身在一片黑暗泥沼之中,没有方向,没有物体,只有无边的黑暗,只要深陷其中便是永世沉沦:“这就是代价吗?哈哈哈,赵旭,一同沦陷吧。”
当小芳再度醒来的时候,已在自家床上,看着隐隐作痛的手掌,感受着灵魂深处的恶感,她知道她不是在做梦,嘴角不由翘起,在梦中赵旭已被她四分五裂。
几日时光过去,赵旭莫名身死的消息已在村子里传开,小芳为母亲逃脱劫难开心的时候,却不见母亲的喜色,整日里忧心忡忡的样子让小芳心疼。
她不懂,上天为何如此残忍,踏荆棘饮暗泉,舍未来于沟虬,这所为一切究竟为何?不过是为了母亲的笑颜,可眼下真是她想要的样子吗?“咚咚咚。”心思狂转之间,有人在敲打屋门,打开门竟是久违身影,小芳面颊上流下两条泪痕,眼前之人竟是已故的父亲,“爹,真的是你吗?你走后,我们过得很不开心,你要好好保护娘和我,这次你可不准随意就离去了。”眼里噙着泪水,脸上却浮着笑容,上前拥抱,却是梦幻泡影,一触即散,想念的人不曾归来,苦闷的生活没有结束,母亲的笑颜不能盛开。
“咚咚咚。”
敲门声再度响起,小芳醒转心神,竟抱有殷殷期盼。打开门,希望注定破灭,阳光之下的真实是如此残忍。
“吱嘎。”
门打开,熟悉身影落入眼中,非是父亲,是村长叔叔,村长身后更有数人。这时,三娘也已来到门前:“村长,不知几位是谁?来此为何?”
村长说道:“这几位来自赵府,这位是赵府管事赵福。”
几人前一微胖老者,手持账册上前说道:“这位想必就是三娘了,我就是赵福,家主亡故后,我家夫人发现贵夫于赵府有大额欠款,今日前来特来知会,请快速还清。”
在听到几人来自赵府的时候,三娘心中已有不好的预算,听过赵福的话,三娘也只能苦笑,没有与赵福说话,三娘转向村长:“还望村长看在我们孤儿寡母可怜的份上,帮帮我们,亡夫的欠款我们实在没有办法。”
村长没有说话,赵福说道:“我家夫人料到如此情况,只要三娘与小芳签下此卖身契,往后就在赵府做工。”
到现在,小芳终是知道这几日来母亲的担忧为何?卖身契?她需要在意吗?灵魂都已付诸沟虬,她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只是母亲那边她是不想看到的。三娘痛苦纠缠间,小芳上前说道:“这卖身契我签可以,但我的母亲不行。”
此言一出,惊愕众人。
三娘拉回女儿,狠狠地一巴掌拍在小芳脸上:“你在说什么?给我退下!”一边已拉着赵福说道:“就让我来吧,放过我的女儿。”
赵福摇着头说道:“你们两个加一块都不够,不过我家夫人宅心仁厚,要是你们实在不愿,只要小的也可以。”
此言一出,三娘眼中神彩尽失。
时不过几日,街头已是流言四起。
“听说了吗?小芳被带入赵府了。”
“听说了,那又怎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们还不上,这样也正常。”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赵家那位公子,这次赵府指名要小的,怕是为了这位公子。”
“你的意思是,那位小公子和他父亲一样有特殊癖好。”
“嘘,小声点,你想死啊,我也是听说的,你没注意这些年经常有小姑娘被买到赵府中吗?”
“那小姑娘才多大啊,进了赵府怕是惨了。”
与此同时,黑魔山上黑魔潭平静无波,“有趣,有趣,着实有趣,嗯?有人为了那小妮子上山来了。”
小黑正在山上摸索,小芳已几日不到学堂,他还想着有什么事,却在路上听到了诸多的流言碎语,抱着一丝期盼上了黑魔山,若是他能请得守护神相助,小芳定会对他倾尽芳心。只是这一路来,他怎么也找不到黑魔谭所在。
而此刻,一道婀娜身影正跪坐在黑魔潭之前,对着平静的黑色潭水冷声喝道:“沟虬出来。”
“既知我名,当知我意,你既气势汹汹而来,想必有所觉悟,说出你之所愿吧。”
“我要赵府的一切消失。”三娘眼露疯狂,日子已不能平静,过往一切如不能抹平,如何再开新局,眼下赵府手握欠条,更凭此要伤害自己的女儿,他人难以插手,村长漠然旁观,她已无能转圜,只能寄希望于这传说中的恶魔。
“不够啊!”黑色潭水咕嘟咕嘟地泛着泡,看得三娘心神慌乱:“沟虬,我愿意将我的灵魂奉献给你,请你一定要救我的女儿。”
三娘语气由硬转软,坐在潭边落下泪来,眼泪滴入黑色潭水之中,波纹荡漾平缓了整个潭面,身处潭底的沟虬受到三娘情绪牵引,心神变换,莫名气机扩散,赵府内正学习规矩的小芳同受影响,母女两一时心神相连,情感交互间双双流下泪来。
赵府内,管事见小芳落泪,停下声来,知小芳命苦,只能拥入怀中,小芳感到温暖,心中所思不自觉吐露声来:“娘。”一字出口,却是万千情丝,一语声落,又是不尽失落,明知娘亲就在村里,却好似山海两隔,一道坎,一扇门,划出了阴阳两界。心中想念犹如万马奔腾,眼中所流似是黄河决堤,声声呜咽声声泣,声声娘亲声声思,止不尽的思念,停不下来的泪水。
三娘心有所感,低声哭泣间不住地在潭水边叩首,任由脏泥污面,任由杂石破首,心中想念地紧了,头也起伏得更快了。
沟虬心神震动,多少年了,见惯了尔虞我诈,见惯了巧取豪夺,见多了他就变了,以前他可是很相信感情的。
黑色泥潭开始缩小变换,片刻后,一道人影破风绝尘而现,是一位身着黑衣,面目俊逸的年轻人。看着眼前快要把脸贴在地上的三娘,嘴角不由泛起,沟虬蹲下身子缓缓将三娘扶起身来:“三娘,收拾一下,我们去接小芳。”
三娘闻言大喜:“不收拾了,我们马上去。”说完,一阵清风吹拂,三娘只觉浑身一轻,因叩首昏沉的脑袋也清晰了,身上沾染的尘埃通通四散而走。
山上小黑还在转悠,心中神音响起:“我知你来意,小芳定可无恙,你下山去吧。”闻言,小黑仓惶的脸上露出笑容:“守护神,是守护神。”
赵府门前,三娘急得打转,沟虬已与赵福商量结束,债款全数还清,眼下只等小芳出府了。
“沙沙沙。”
轻盈的跑步声由远而近。
“砰砰砰。”
三娘的心跳越来越快,看着熟悉的小小身影,再抑不住心里的感情。
“娘。”
一声呼唤,两人相拥,彼此心心相连。
“这位叔叔是?”从母亲怀里起身,小芳莫名地看着眼前陌生男子,心里想着村长、赵旭之辈。
三娘不知怎么说,只好以沟虬交谈时伪造的身份告知:“这是我们的远门亲戚,你可以叫他哥哥,是他为我们还清了债务。”
沟虬伸出手:“你好,小芳妹妹。”
小芳伸手相握,触及一刻,只觉灵魂脱困而出,再无沉重凝滞之感,沟虬印记淡然消散,震惊之际:“你是沟虬。”
话说了,却是没有声音,只见青年默默点头,小芳已是心中了然。
“你们收拾收拾吧,有什么想带的,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三娘整理了些衣服,小芳也是四处翻找,家都要被她翻个底朝天。
“你在找什么?”三娘疑惑地问道。
“我在找爹送给我的木剑。”
沟虬送走母女两后不久,赵家公子失足坠河溺亡,赵母忧伤成疾郁郁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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