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研读342：万石张叔列传（二）
万石张叔列传（二）
建陵侯卫绾（？～公元前131年），代郡大陵（今山西省吕梁市文水县）人。卫绾因为在车上表演杂技做了朝廷的郎官，侍奉汉文帝，因为有功逐步升任为中郎将，他除去忠厚谨慎之外，没有其他长处。
汉景帝刘启在担任皇太子时，曾经召集汉文帝的身边左右饮酒，只有卫绾称病没有参加。汉文帝临去世前，专门叮嘱刘启说：“卫绾是名忠厚长者，你要善待他。”汉文帝去世后，汉景帝继位，一年多没有斥责过卫绾，卫绾每天恭谨努力工作。
有一次，汉景帝驾临上林苑，下诏命令卫绾作为参乘，返回时他问卫绾：“你知道为什么能作为参乘吗？”卫绾回答：“臣从一名旁侧车士，因为有功荣幸地逐步升任为中郎将，其他我真不知道。”汉景帝问卫绾：“我为太子时曾经召你，但你却不肯来，这是为什么？”卫绾回答：“臣我应当死罪，不过当时确实身体有病。”
汉景帝拉下脸开玩笑说：“你既然知道是死罪，我就把这柄宝剑赏赐给你。你看着办吧。”刘启摘下随身佩戴的宝剑给卫绾。卫绾说道：“先帝已经赏赐给臣我六口宝剑，所以陛下的这口宝剑臣不敢奉诏。”汉景帝说：“宝剑就是人们之间用来赠送的，难道你真都保存到现在了吗？”卫绾回答说：“臣全都保存着。”
汉景帝命令他去取六口宝剑，宝剑果然完好装在剑鞘中，还没有动过。卫绾作为郎官，遇到汉景帝责备时，他经常独自承担，不和其他人争执；有了功劳，他经常让与他人，汉景帝认为他为人廉洁，忠实可靠没有一点坏心眼，就封卫绾为河间王的太傅。
吴楚七国叛乱时，汉景帝任命卫绾为将军，率领河间军兵迎击吴楚军有功，封为中尉，公元前151年因为军功被封为建陵侯。
公元前150年，汉景帝废掉皇太子刘荣，诛杀掉栗卿等人。汉景帝认为卫绾是名忠厚长者，不忍心杀他，就赏赐他告老还乡，派郅都捕捉治罪栗氏。
这些事情处理完后，汉景帝册封胶东王刘彻为皇太子，征召卫绾返回，任命为太子太傅。很久之后，卫绾升任为御史大夫。五年后，他接替桃侯刘舍担任丞相。卫绾平时按照职责朝奏事务，从当初做官起直到担任丞相，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汉景帝认为卫绾为人敦厚，可以做未来皇帝的丞相，对他很是尊宠，赏赐也很多。
卫绾担任丞相的第三年，汉景帝去世，汉武帝继位。建元年间，汉武帝因汉景帝生病时有很多无辜官员被囚禁，卫馆作为丞相没有尽职而免官。后来卫绾去世，他的儿子卫信继承爵位，因为奉献的酎金成色不足失掉侯位。
塞侯直不疑，南阳人，他担任郎官侍奉汉文帝。他的同宿舍的返回家乡，误拿了同舍郎官的金子离开，后来金子的主人发觉，无端猜疑直不疑。直不疑向这人道歉，买来金子偿还。那名误拿金子的返回后归还了金子，丢失金子的前郎官十分惭愧，从此称赞直不疑为长者。
汉文帝赞赏直不疑这一举动，不久升任他为太中大夫。有一次他上朝后，有人诋毁他说：“直不疑生得相貌俊美，但这人却曾经盗嫂呢！”直不疑听说后，笑着回答说：“我没有兄长，哪里来的嫂子！”他对这事再也没有作过辩解。
吴楚七国叛乱时，直不疑以两千石官员的身份率军迎击。公元前143年，汉景帝任命他为御史大夫。汉景帝总结平定吴楚叛乱时的功劳，封直不疑为塞侯。汉武帝建元年间，他和丞相卫绾一起被免职。
直不疑学的是黄老学说。他在做官的地方，都是坚持原来的做法，唯恐有人知道他为官的创新事迹。因为他不喜欢自我宣扬，所以被称为忠厚长者。直不疑去世后，他的儿子直相如继承爵位，他的孙子叫做直望，因为奉献的酎金成色不足失掉侯位。
郎中令周文，名仁，他的祖先是任城（今山东省济宁市任城区）人，他凭借高超的医术得以面见皇帝。刘启在为皇太子时，封他为太子宾客，后来累积功劳逐步升迁，汉文帝时担任太中大夫。汉景帝刚刚继位时，封周文为郎中令。
周文城府很深，有什么想法从不轻易说出口。他经常穿着破旧衣服和能吸尿的裤子，装作很不干净的样子，自然不讨嫔妃们的喜欢，但却受到汉景帝的信任宠幸。汉景帝在卧室中和嫔妃们行其好事时，也不避讳周文，他经常侍立在旁边。汉景帝去世后，周文仍然担任郎中令，问他也没有什么进言。汉景帝询问朝中人的情况，周文总是回答：“还是主上亲自去考察吧。”但他没有诋毁过任何人，因此汉景帝一再到周文家作客。他家后来迁徙到了阳陵。汉景帝赏赐他的东西很多，他经常推让，不敢接受。诸侯群臣送给他的东西，他也没有接受。
汉武帝继位后，认为他是先帝的老臣，很看重他。周文最后因为生病免职，享受两千石的俸禄回家养老，他的子孙们都做到了大官。
御史大夫张叔，名欧，他是安丘侯张说的庶子。汉文帝时因为擅长法家学说侍奉皇太子刘启。张欧虽然学习的是法家学说，但他却是名忠厚长者。他受到继位后的汉景帝尊重，经常位列九卿。公元前125年，韩安国被免职，汉武帝封张欧为御史大夫。自从张欧出任官吏以来，从不说惩办哪个人，专门以诚实厚道作为为官之道。他手下的官属认为他是名忠厚长者，也不太敢欺骗他。汉武帝把具体的刑事案件交给他审理时，能退回的就退回；迫不得已不能退回的，他就流着眼泪当面封好判决文书，他的仁爱就是这样。
张欧因为年老有病，自请免职。汉武帝颁布诏书，让他享受上大夫的俸禄回家养老。他家住在阳陵，他的子孙们都做到了大官。
太史公曰：
孔子有句话说：“君子要讷于言而敏于行”，说的就是石奋、卫绾和张欧这样的人吧？他们不靠苛刻做事而成就功业，不靠严刑峻法而使天下大治。直不疑做人过于弄巧，周文则处事卑微献媚，正人君子们讥笑讽刺他们的作派，认为他们接近于谄佞之徒。但事实求是地讲，他们都算得上是忠厚笃行的君子。
司马迁有诗赞曰：
万石孝谨，自家形国。郎中数马，内史匍匐。绾无他肠，塞有阴德。刑名张欧，垂涕恤狱。敏行讷言，俱嗣芳逐。
黄其军
作于2020年10月11日（古历庚子年八月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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