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系列短文|寒冬

作者--独与思


寒冬

      寒日渗冷,薄稀的空气压榨体内的肌肉,蜷缩成块块以护暖意。秃了的树,为了迎合颤索的冷风,蜕去了灵魂一般的吹啸着。透凉的阴蓝似乎凄厉的印在天幕里,把云赶了去了,就只有暗黑和暖红衬着。暖红只是看着暖,实际被阴蓝霸道的驱赶着,最后隐入哀悼。

      冬天里的寒风似乎想要孤立所有物什,狂妄的抒发着冷气。风簌簌的卷,好似要扑碎了缩在天边的寒月。

      孤林中的灰道上,一个人独独徘徊着,向前踱步着。好似要不自主的歪扭着走,寒冷催逼着跌跌撞撞的。腿一挺立,脚抓住地皮牢固着,腰身停止缩摆,直立立的撑着舒展开,下巴一抬,整个脑袋向后整起。

      任凭寒风利诱的如何巧妙,心强着,不能随性着身子,蜷缩了起来。

      肉身舒展开在寒气里,寒流有了可乘之机,肆意的流入,渗着衣服,渗着皮肤。没有阻抗,进入了又随心的出来,好似没有了战争硝烟。不故作扭态,暖意释出,寒气渗入。进进出出,尽显了和平之祥泰。

      如若你想要顺着迷宫般的血管靠近心脏,不必说,你要想侵入核心地带,就要为此付出代价。寒气强盛,可再强盛终究强不过心。外面的世界由着你们肆虐,可里面的世界,不管你要跨维度也好,跨生命也罢,都难捱逝去。

      越想反抗,越寒冷,倒不如放开了身心与寒冷,直面寒冷本身。即使似如浸入冰湖,即使从指尖冷到心界,也只是拈花微笑的一瞬。

      黑天幕垂到地上,扫荡起寒冬的哀鸣,没有了生机,哀鸣尽显得单调。一声哀鸣,竟哀进了心头,击起心中焦烦的狂马,似乎已无力控羁它了。黎明前的永夜,狂马将灵魂抽离开了,交给了虚晃的宇宙。

      垂头,再抬头。披着的棉袄往上蹭了蹭,身躯弱小似的蜷缩在衣服里。腿抖擞着,披了个毛毯。字在纸上沙沙的浮现出,一行又一行。节奏匀匀的,不快也不慢。一页尽完,又翻一页。字又在纸上浮现了。又是几行,终止了。僵着的手抖落了几下,捂在掩藏在衣服里的肚子上。

      窗外凄风拍打着玻璃,还指挥着林木也拍打着玻璃。外面的暗影在玻璃上影影绰绰的,似乎要破窗而入来个酣畅淋漓的抢劫,要抢走几个人身上的宝贵暖气。

      楼道里的灯闪着,似乎对这片寂静不满。屋内地上的乱舞伴着乱灯的嚣张。你们自去玩吧,不要打搅人类世界。

      身上的衣服脱落,扔到床上。关了台灯,一个人在暗夜里独自攀上了爬梯。梯子在寒冻中坚硬无比,每一抓,每一踩,都被那坚硬所警告。

      提早铺好的床,仍然没有一丝暖意。钻入,衣服盖在厚被子上。这床是与寒冻为一体的,哪能容得下一个这么庞大的人体呢?

      身体想要从被褥中索取暖气,被褥想要从身体中索取冷气。人身上没有的,被褥要;被褥上没有的,人身要,相互为难着。

      一个状态,必不会保持长久的平衡。被褥不止有自己,还有外界的其他帮助。寒上加寒,不断索取,不断压迫,最终,防线破守。想侵入的不断侵入,想索取的不断索取。丝丝点点,踩着一条条泪的痕迹飘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宇宙想要留下最后的温存,却荒唐结束。宇宙此时,是极寂静、极美丽、极惨淡、极悲哀!

      逝水不归,再无语幽咽,再黯然消魂,也终归只是留念的羁绊罢了。

      梅特林克在《青鸟》中的一句:“死者生存在活人的记忆上。”温暖生存在人身的记忆上了。

      身躯被丢在了床铺上,孤独的躺着。不要抱怨这人身心的彷徨四顾,本来找寻的不是很多,却都成了徒然的追踪。

      寒冻的揶揄不止于此。它怎么会不贪婪呢?贪婪是它的本性,它既然索到了一点好处,就会想要更多。不会善罢甘休的。

      睡眠?仅仅只是眼睛闭住了。身体在寒窟里不停打颤,寒针根根刺入,摆弄着毛孔。大脑混乱,冷却。心房寒冷、震悚。

      年年一样的寒冷。时光总在这一时回到那刻。

      冷气透着风袭来,看不见,连树林也看不见。

      往回走,悠着。似乎是沿着一条直线走。不知前方是何?直线的下一步是何?没有等待的什么。只此一人往前走,往不知去向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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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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