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之名知多少?
数年没回到千里之外,几近荒废的农村老宅了。
宅院里那两棵倚墙树立的梧桐树,该又粗壮高耸了不少吧。本来呢,此哥俩就已经很是高大威猛了,乃至于连主人在它们的俯视里,都感觉到了些许的卑微和自嘲。其茂密的树冠高耸入云,似乎欲与老天爷一争高下的意思。还真是,天底下的事儿,还真不是人想怎么就能够怎么了的,大自然有着人所不及的伟大和神秘,威武与雄壮。
梧桐树似乎天生就是一个携带有优秀基因的穷人家孩子,对落脚地儿的不大挑剔和在乎。而一旦扎根下来,便奋然成长,努力向上。生长速度奇快,寿命也长。此外梧桐树比较干净,叶片大似伞盖,夏天可以在下边乘荫凉,因而在广大农村的庭院里,水井边,石碾旁常有梧桐树。这就是自唐宋至今人们喜爱梧桐的原因。唐代诗人王昌龄在其《长信秋词五首》便写到:“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乡谚也道:“家有梧桐树,招得凤凰来。”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诗经》),而于那些对中国古代文化有些功底的老先生而言,扫一眼可能下意识便知道“梧桐”当初一定各有所指,就像“松”和“柏”并不相同,“棠棣之花”里的“棠”和“棣”各有归宗一样——在古代,“梧”特指梧桐,“桐”特指泡桐。到了汉魏时期,“梧桐”和“泡桐”被混为一谈,”延续至今。对了,在相关的古代传说里,梧乃雄树,桐乃雌树;倘然指只栽种一棵的话,那断然是不能成活的;必须是梧桐同在,彼此携手,方可同长同老,同生同死。哈,还是一部爱情教科书呢。
笔者梦里的两棵梧桐系老爹约三十年前栽下,当时正值壮年(十年前故去)。老爹是那种种地出身淡有点文化的那种,能够通畅阅读《聊斋》,不知其挥锹填土时想到了这些没有。不过,在林林总总的树木里,梧桐树的生命力较为旺盛,给人一种吉祥平安的感觉——这一点老爹一定感觉得到。
自古至今,大凡美好事物,名字都不止一个。“梧桐”也一样,美名多多:青桐,桐麻,中国梧桐,国桐,碧梧,庭梧,碧梧,青玉,魁梧,枝梧,青梧,支梧,梧楸,梧台,梧丘,梧槚,梧榎,檐梧,梧榎,梧岸,开梧,梧邑,鸿梧,梧檟,梧桐木,焦梧桐(也指古琴)·······
看出来了吧,汉语里形容男人高大结实的词语“魁梧”就来自梧桐树那挺拔的身姿。
在敝乡,有不少相关梧桐的老话儿或格言,如:
疏栽桐,密栽松。 栽桑栽桐,子孙不穷。 桐树开花,正种芝麻。 桂实生桂,桐实生桐。 千桐万柏一片楠,世世代代享不完。 喂母猪,栽桐树,三年过来成财主。 家有梧桐树,自招凤凰来·······
最后,随手拎来南唐后主李煜那首著名的《相见欢》来结尾: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该词是李煜亡国后的一个作品,读之令人感慨万端。词人通过对楼,月亮,梧桐等意象,来表达内心的孤独与寂寞,无奈与痛苦。同时也有对故国深深的思念。
假如将其中的“梧桐”换成其它词语,该词还是不是名作,那就很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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