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早上六点天不亮的北京
今天六点出发,乘坐G891高铁去武汉,总时长四个小时。高铁出发十多分钟后,大雾下我见到了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天地和村庄,这使我有些恍惚,这场雪下于两周前,城市中雪后第三天,路上就看不到积雪了,车行畅通,让人很快就忘了那场雪的存在,可是对于郊外的人,这场雪影响了半个月之久,看着雪的厚度,不难猜测等雪融化肯定还需要更多的半个月之久
同样的一场雪,在他们心中那么久,强烈对比下,无情薄情的字条像从窗外渗进来的寒气,渗进了我的心,北京下了一场大雪,却不曾过多地影响我,我是如此,麻木的人么?什么时候,我也变成那么麻木的人?
我问自己,家里,车里,公司里,饭店里,健身房里,有多久没在室外的空气里,自然里。今早清冽的空气吸进肺里,是久违的透凉,未曾亮的天幕下,出门工作的人裹着厚袄,哈着气点着摩托车,路边有亮着灯的早点摊,快车司机的车里暖烘烘地响着导航音,浓浓的烟火气
我想起昨晚把禿如蒜头的水仙放进水盆里,今早竟然长出了几毫米白白的须根,嫩绿的叶杆向上抽长了一些,非常具象的生命力,震撼着我不断泵血的心脏,我感受到生命,它生生不息
我不曾知道三十公里外的积雪未退,我不曾看到天未亮就起来奔波的人们,我不曾意识到体内的器官分分秒秒的代谢运转,是工作让我对此外的世界不闻不问么,是高度文明的城市让我习惯了逆转自然规则的便利么,是我,困在社畜的时间里么
此刻我只能悲哀地回答,是的
我就是那些逐渐麻木的成年人
我想我应该感谢没有抢到机票和快速高铁的自己,有这四个小时的时间,睁眼看看外界,睁眼看看自己
被卷入城市做作中的人们,他们是不是只有在deadline前,才能感觉到时间流逝,不是日月更替的流逝,而是钩点一天筹备期的流逝,我有点讽刺地想,城市等不及草木雨雪的慢慢消逝,也等不及一个行走世间接近百年的人慢慢消逝,城市有焚化炉,可以高效地用半小时,让它灰飞烟灭。
我原谅了被城市程序化的自己,起码这次意料之外的旅行,让我看到了城市之外,像是一尾小鱼,快活地从缝隙并入混混的大江大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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