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侠 第十一章 野犬

　　秦龙辞别凌世忠，追索着小虎对足迹，一路向北。

　　小虎身量还未长开，足迹也浅，时断时续。秦龙追寻起来费了不少功夫。

　　就在秦龙再次丢失了小虎踪迹之后，那妖灵突然说了一句：“你左边十步。”

　　秦龙朝左行去，十步以后果然见到了一个浅浅的脚印。

　　秦龙一边继续追踪，一边揶揄道：“呦，这不是焦烈前辈嘛？怎么就舍得出声了？”

　　焦烈也不着恼，回道：“小子你莫道焦爷爷我是怕了那白胡子老头。焦爷爷早看明了，那老头对你没有敌意，若俺真个附身于你，反倒弄巧成拙。这般察言观色的本事，你还嫩着呢。”

　　“如此说来，你装聋作哑也是为我好喽？”

　　焦烈其实就是怕了，但输人不输仗，无论如何他的面子总要保下来。

　　于是焦烈编起瞎话道：“当然！否则万一那老头懂什么看穿识海的法决，岂不是给他抓个正着？”

　　秦龙听他这般狡辩，觉得有趣，也懒得戳穿他一捅即破的谎言。

　　说话间，秦龙又失去了小虎的踪迹。焦烈见此，沉吟片刻便为秦龙指明了方位。

　　秦龙啧啧称奇，问道：“你怎么找得这么准？”

　　焦烈回道：“没见过世面的小子，这点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说着这话，焦烈忍不住得瑟了起来，继续道：“你灵觉修炼的不够，因此对诸多线索视而不识，嗅而不知。但焦爷爷居你识海，能见你所见，闻你所闻，又灵觉锐利，想抓到一个小屁孩的踪迹还不简单？”

　　他说到这里，又嘿嘿笑了两声，接着说道：“待到他日你洞房花烛，焦爷爷说不得还能看上一番活春宫……”

　　秦龙闻言，气的几乎笑了出来，他答道：“前辈既有如此雅兴，小子只能日夜引雷淬体，苦耕不辍，争取早日把前辈残灵炼化了。”

　　焦烈闻言大怒，回道：“忘恩负义！你可曾想过，凭你当时练气期还未圆满的修为，如何驾驭的了焦爷爷那浑厚的灵力？凭你那豆芽菜一般的肉身，如何扛得住雷劫天谴？凭你那狗屁不通的脑瓜，如何能顺利结丹？”

　　一说起这些，焦烈顿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了起来。他一会啰嗦着自己当时如何为秦龙洗经伐髓，一会又絮叨起自己生前何其嚣张跋扈，逍遥自在。

　　秦龙一边听，一边追索小虎的足迹，冷不丁地问了一句：“焦前辈既然这般厉害，为何会被人杀妖夺丹？”

　　原本讲得兴高采烈的焦烈听见这话，顿时被噎住话茬，愣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还不是那老登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我这条才二百五十岁的小蛟龙！要不是焦爷爷我大意了，没有闪……”

　　接下来的话充满了无能狂怒，越来越不堪入耳，秦龙听不下去，便打岔道：“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找到小虎踪迹的？”

　　焦烈正骂得上头，突然被打断，有些不爽，反问道：“这有什么要紧的？”

　　秦龙答道：“前辈居我识海，短期怕是不会离开了。既然如此，多了解彼此的能力总不是坏事。”

　　焦烈略一思索，也觉得这话有理，于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修士吞食妖丹时，有诸多风险。其一是被妖灵夺舍，你已经见识过了；其二便是被妖力侵染血脉，变为半妖之身。”

　　秦龙闻言皱眉道：“可为何我依然是人，没有半点化妖迹象？”

　　焦烈回道：“谁说你依然是人的？至于化妖的迹象，你可曾发觉自己的鼻子比从前灵敏了许多？”

　　秦龙闻言停步，原地深深吸气，并没察觉到什么不同。

　　“你察觉不到是因为灵觉不够敏锐。但我在你识海里可以借助你的鼻子分辨出小虎的气味，这便是我能寻到他足迹的原因。”

　　秦龙听到这般解释，顿时联想到了另一件事，于是问道：“那你先前和玄子逍打架时，在我周身放出来的黑色鳞片是不是也和此事有关？”

　　焦烈道：“你这臭小子还不算笨。那鳞片乃是我族化为人形时的护身之法，能抵刀剑，避水火，随放随收，妙用无穷，非我族血脉不能释放。你小子恭敬叫声焦爷爷，我就把此法传给你如何？”

　　秦龙没接话。

　　这焦烈臭屁的很，秦龙可不打算让他占自己便宜。

　　焦烈先是无能狂怒被打断，接着诱拐秦龙喊他爷爷又被无视，一口怨气憋在心里不吐不快，实在忍不住，于是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句：“我劝你们年轻人：以和为贵，好自为之！”

　　说完这话，他仿佛终于成就了番大事一般神清气爽，再无郁结愤懑之感。

　　秦龙被他这一嗓子惊了一下，琢磨半天也不知他在没头没尾地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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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人一妖一路插科打诨，不知不觉已追出好远。

　　秦龙估量着应该快要追上小虎了，于是张口高声呼喊道：“小虎？小虎？”

　　可小虎并未回应，反倒远处传来一声声犬吠。

　　秦龙心底一沉，此地不算深山老林，偶有人迹。因此几乎没有敢于猎杀修士的猛兽，这也是他敢让小虎一个人逃命的原因。

　　可如果玄子逍从宗门里带出来的墨朱不只那三只，以小虎刚抓到气感的修为，如何能是这等恶兽的对手？

　　秦龙想到此处，急忙踏步飞掠，朝着犬吠的方向赶去。

　　焦烈看出秦龙的担忧，说道：“放心，不是墨朱。气味不一样，这几只更臭，还混杂着腐肉和血腥味。”

　　焦烈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反而让秦龙更为紧张——谁知那血腥味是不是来自小虎身上的血？

　　结丹修士飞掠要消耗灵力，但速度很快。秦龙凭空大踏几步便跨过近百丈的距离，隔着树丛看见几只杂毛野狗正围着一棵大树汪汪乱叫。

　　秦龙定睛看去，只见那大树的树冠上，小虎把自己绑在在树干上，已经歪着头睡着了，视树下几只大狗于无物。

　　秦龙见此，好气又好笑，飞身落在树下中，三拳两腿便驱散了狗群。

　　树冠上，小虎还在呼呼大睡，嘴角甚至流出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