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淀的故事（八十六）四合院茅房和大公鸡

海淀的故事（八十六）四合院茅房和大公鸡

小留流第196篇

   俗话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看来这句话能广泛流传，一定有它的道理。上回说到去托儿所，结果老皮球意外跑进茅房，引发了一段儿不愉快的故事，或许这事改变了后来的生活轨迹。

   来，咱们聊两句四合院的茅房，过去叫茅房，现在叫卫生间或厕所什么的，当然形式也有不同。咱们聊过，早先四合院一般住一户人家儿，设一个茅房，不分男女，跟现在单元楼性质差不多。但茅房的方位很有讲究，那是根据阴阳五行推演而来。

   大家知道，奇门遁甲有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八门，分别对应着八个方位，代表不同的吉凶。比如北房设在开、休、生三个吉门方位。您想啊，住在吉门方位吸纳更多的日月精华，天人合一的多得呀。

   然而四合院也有不吉方位，得，设置一些构筑物来抵挡规避不吉来袭。你像八门中最凶险的死门在西南方位。唉，人们则把腌臜之物设置于此，比如茅房，既达到了驱邪避害，又解决了三急，岂不两全。

   也许有人问了，如何驱邪避害呢？您想啊，神奇的世界什么没有啊。月黑风高的时候，邪煞飘飘悠悠可就来了，结果看到的是腌臜之物。其实甭管什么都喜欢洁净，邪煞也不例外，于是乎抹头走了，您瞧瞧。

   现如今人们设计高楼馆所，淡漠了趋吉避凶，建造楼房店铺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来，想怎么盖就怎么盖，没瞧，诸多的乱象是不说明了点什么。

   还说托儿所的茅房，的确在西南角儿，没有门儿，地上挖个坑儿，担上两块板儿茅坑有了。与三角地4号、前官园25号的茅房一样。

（三角地4号和前官园25号）

   我出生在三角地4号，这个小院儿的茅房也在西南角儿。仔细看图，那个亮点儿就是，自打记事起我也去这个茅房。

   咱们聊过，我家是三间西房紧靠北头那间，南边两间是小云子家，再南是间量不大的茅房，三面是墙有顶儿，朝东这面儿立块板子当墙，也没有门，留个空档走人。

   1966年秋，我家搬到了后面样式雷的院子，也就是前官园25号。瞧图上两个大院子，是不特别老大个儿，尤其后院儿一间房没有，只有大片的枣树，所以又叫枣林院儿。前院儿北房五间，当时雷锦章老爷子住中间儿靠西那两间，我家住靠东两间。东厢房有三间住两户人家，一是马家，一是二婶家，她家有俩小闺女和我年龄相仿。西厢房三间住着美女班长一家。

   说到这院儿的茅房也在西南角儿，特别开阔，碎砖头砌了一个倍大的独立茅房，门朝南，不过露天没顶儿，地上同样挖个坑担两块板儿。唉，这茅房有个栅栏门，风吹日晒的走迹了，开门很费劲儿，一般只开到一个人进出的缝隙，地上生生踩出一条光亮的小道儿。

   咱不说过嘛，早先四合院原本是一个家庭住，茅房耍的开，而到我小时候，已经变成了大杂院儿，可还是这个茅房。得，人一多上厕所成了问题，您还别说，人们还算礼让和谐，先来的都把裤腰带挂门上，不是麻绳子就是布头子，甭管挂什么，反正告诉你里面有人。

   当然也有内急顾不上挂的，后面来的也怕撞车和尴尬，到门口总要痰嗽一声儿，以示我来了，假如里面有人也会咳嗽一声，表示我在里面，好嘛，您就瞧吧，大清早茅房这儿可热闹了，咳咔、咳咔的。

   不过也有憋的眼睛发蓝撞车的。记得一天早晨，我这个小屁孩儿蹲在里面还臭美呢，就听外面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好嘛，东屋的二婶儿从门缝儿挤了进来，看她真急了，一边解裤腰带一边说：大林往前点儿。 我应着，往前挪了挪，二婶儿二话不说露出白花花的屁股蹲在我后面，哗哗-哗。。。

（月亮门）

   唉，话说我家搬前官园时，还不到上学的年龄，换句话说都没上，然而已经上学的大孩子虽然不上课，可更忙活了，整天不着家儿，就是偶尔回来也是满面红光，激动的跟什么是的。您猜怎么着？此时的我得以了，一个人前院儿后院儿的玩儿，爬了枣树看花椒树。这不坐在我家房檐下看着西房边上的月亮门儿出神儿，因为左边挂有两张领袖像，那是早请示晚汇报的地方，但白天时院里没人儿。

   这个院子很大，记得冬天下了一场大雪，扫的雪堆成了比大人还高的雪堆。我更乐了，一人儿开始掏雪洞，再把雪扔到顶上，嘿，竟然掏成一个小房子，钻在里面还臭美呢，不过这房子不暖和。好像那时孩子对冷热不太在意，就是变着方儿的玩儿。

（大公鸡）

   夏天更有的玩儿，院里养有几只鸡，头领是一只倍儿漂亮的大公鸡，走起路来昂首挺胸，脖子上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儿，您瞧它，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黑尾巴一顛儿一顛儿的，牛气的不得了。

   有一天，我正玩儿呐，无意中发现大公鸡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没在意，毕竟我比它高很多。嘿，它一步一步到了近前，您猜怎么着？侧过脑袋用一只眼看我，尔后又歪另一边儿看，我还是没须会儿。。。

   突然间，大公鸡原地蹦起，抡圆了双爪蹬向我的大腿，同时俩翅膀狠狠的拍下来。唉吆我的妈哟，把我痛的向后趔趄了好几步。再看大公鸡，弓着身子，脖子上金毛都炸起来了，显然是要跟我玩命儿，吓得我哟，赶紧又退了几步，心话说：我没招若你呀！

   嘿嘿，大公鸡胜利了，特自豪的直起身儿，又歪头看了看我，转身走了。

（召唤小母鸡的大公鸡）

  不常说嘛：人以食为天。大公鸡也不例外了，整天介带着一群小母鸡，满院子找食吃。我领教了大公鸡的厉害，总离它远远儿的，当然也更注意它，我发现大公鸡在小母鸡面前可温柔了，从不吃独食，尤其找到好吃的，总是惦记着小母鸡儿。

  您猜怎么着？满院子找食儿吃的几只鸡最神往的是茅房，那里不但有盛宴，更有最喜欢的小活物。刚才说了，人们从茅房出来，一般挪动栅栏门，不让鸡进去，然而常常忘关的时候。小母鸡胆儿小，早跑没影儿了。大公鸡可不管那些，闪着斑斓的羽毛，顶着红红的冠子，一步一步可就来了。

  歪头一看，嘿，门开着，探头向里一望，没人儿。好嘛，盛宴来了。大将军一样的大公鸡，平日目中无人、不可一世。今天可好，面对如此盛宴，唉吆喂，大公鸡先人后己、大公无私的英雄品质可就出来了。它非但没有冲进去独享盛宴吃黑食，反而扭过身儿来，低下头对着院子，发出咕咕-咕，咕咕-咕，低低的叫声，同时用一只爪一下又一下的挠地。

   好家伙，分散在角落里的小母鸡们，就像听到了集结号，从四面八方一个个猫着腰，低着脑袋，夹紧翅膀捯饬着双脚，噔噔、噔噔，就跟风火轮儿是的冲向茅房。刚才说了，门口并不宽绰，大家争先恐后往里钻，把大公鸡挤的一个趔趄，跟着一个趔趄，就差一屁股坐地上了，您猜怎么着？大公鸡非但不恼还歪着脑袋招呼呢。。。

                                                       2019年5月8日

                                                     2024年1月5日星期五  海淀老头儿